潘天师睨着穆飞羿，脸色阴沉到极致。
“你来看。”穆飞羿却毫不在意似的，特意上前扯了他的手臂，将之扯到马的臀部，“孕马有一个最明显的特征，它的乳房至脐部有一条腹中线。未怀孕的马此处两边的毛是闭合的，腹中线被覆盖；但若已怀孕，此处两边的毛便会分开，似沟状，腹中线清晰可见。”
潘天师定睛望去，惊鸿的腹中线可见一条细微的缝隙，仅长约半寸，他下意识用手去摸，想要把那缝隙用毛发覆盖，可是却触到了小手指般粗细的条状突起，根本非人力所能覆合。
董威一见赶紧配合着令侍卫们另去牵来几匹母马，排开一列在潘天师的面前，笑道：“天师大人，你可以来对比一下。这些都是未孕的母马。”
他硬拉着潘天师去细瞧那些马的下腹。
其腹部毛发无一不被覆盖得严严实实，平坦滑润。
潘天师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一旁觑着的小武早已面如土色，“大、大、大人，小的听养马的老兵说过，孕马的确会有此等体征。”
怪只怪他从未料到惊鸿会怀孕，所以便从不曾去仔细瞧那马腹。
乡邻们议论纷纷起来，“这天师久居京城，养尊处优，哪里知晓此等琐碎之事？”
“对呀，六王爷边疆十年，历经风霜劳苦，事必躬亲，自然是博闻广识，什么都懂。”
潘天师一脚踹倒了伏地瑟瑟的小武。
小武捂着肩膀大叫，“大人饶命。小的记起来了。两个月前你曾带着惊鸿去跟三皇子到雾山打猎，去了足有三五天，会不会，会不会……”
潘天师还想再踢，脚却滞在了半空中，神色古怪。
小武见状匍匐着爬过来抓住他的腿哭喊，“天师大人，你好好想想，小的绝不敢欺瞒你。”
董威在一旁哈哈大笑，“天师大人，他一个小小的马倌，谅不敢欺瞒你。你可得好好想想，不能冤枉了下属啊。”
潘天师脸上神色变幻许久，最终放下了脚，呵呵一笑，“我想起来了，三皇子那帮人的坐骑里是有几匹公马，总凑在惊鸿身边乱嗅，被我甩了几鞭子……夜里好像还打群架来着……可惜我们都喝醉了酒没去管……大概是这么回事吧。”
山民们轰然而笑。潘仁仙身旁几个侍卫忙道：“天师大人大人大量，毫不隐晦。”
“天师大人日理万机，哪能顾及这些事情。”
董威的嘴歪了歪，拍马屁能拍到这个份上……
穆飞羿却负手勾唇，“潘天师确实英明，不过本王看惊鸿既然有孕，便不再适合当你的坐骑，且它与司姑娘有缘，不如你好人做到底，将它赠予司姑娘，彻底成就一段佳话如何？”
司乔闻言惊讶地看向他。
穆飞羿察觉到，冲她微微一笑，眸光却冷如雪光。
视线对接的一瞬，司乔陡然一个惊悸，从头麻到了脚。
面前的男子身材高大峭拔，玄色劲装将之裹得气宇轩昂。
再往上看，棱角分明的玉白面庞，深邃的凤眸，眼尾上挑，眉心一点艳红的朱砂痣，却丝毫不显女气，俊美中反而添了几分冷冽。
与董威的满面虬髯粗犷豪放不同，亦与褚大宝的秀雅丰润不同。
他的气质高贵而明艳，令人见之忘俗，忆之屏息。
更重要的是，他便是令司乔夜夜惊悸的那个男人，每每在梦中，杀气腾腾恨意凛冽地举着剑，向她狠戾刺来。
司乔怎能忘记，怎敢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