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努力,要努力啊,想到这里,司乔决定从今晚开始觉都不睡,好好参悟天地灵气在身体内的自如转圜与发挥,从很小时候她就听阿公讲过,她禀赋剔透,体质特异,可于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随心所欲地汲取所需的天地日月星等精华与灵韵。
她年纪小,随便一听,阿公却也像是只随口一说,因为他从来没教过她任何汲取精华灵韵的办法和窍门——再多再好的天材地宝,不去运用,也等于穷光蛋啊。
对于这个莫名成了山神的阿公,司乔突然产生了怨念。
可是当一阵腥臭之感冲击鼻息之时,司乔回到了现实之中——她正秘密穿行于危险的魔窟之中,且可能会被困百年。从今晚开始,哪里还有躺在自家床上好好睡觉的时间,至于静心参悟与修炼,更是做梦呐……
“到了!”飓风的声音打破了司乔的胡思乱想。她定睛望去,众人停在一处黑黢黢的高崖之上。
努力辨认之后,她愕然叫道:“这里是……擎天峰?”
穆飞羿冲她微微点头,她却愈发地吃惊,“擎天峰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从前擎天峰虽然也光秃秃的,但是周围却郁郁葱葱,鸟语花香,美景如画,可是眼下,四处冒着莽莽的黑烟,且散发着一股腥臭的味道。擎天峰这个高峻险拔的秃峰,变成了一座黑色的剑刃一样的巨石,其边缘锋利无比,望之令人心寒。
“玄虫……”司乔道,”你的老巢,怎么成了此等模样?”
刘四身上响起玄虫的声音,“哈哈,司姑娘你误会了,这才不是我的老巢,这是魔窟,你竟然不知道,魔窟虽然也在望山,但是和你平常看到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空间。就像是蚀骨凳,你在画龙点睛的小亭子里看到的玄气桌蚀骨凳与你进入蚀骨凳后看到的是不一样的吧?以封印为界,外面是人目所见之望山,内里乃妖魔所居之望山。除非魔族倾巢而出,聚集封印之处,引发黑气罩山,平常从外面看是绝对看不出异常的。当然,封印生了裂痕之后,会有法力强大的妖魔的神魂出去闲逛也是有的。”
司乔立刻想到了曾将林笑儿吓掉魂的那个不知名的魔,却不知它当时是故意还是别有目的。
褚大宝探头从擎天峰上往下看了一看,摇头道:“如果真要在魔窟住上一百年的话,还得好好计量一下在何处安身为好。乔妹这里不妥,太过孤绝,咱们要选个山明水秀的地方……我看对面不错,有山有水。”
司乔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只见两道黑水蜿蜒而下,河流盘旋湍急,内里流动着无数的漩涡,动辄无故飞腾数丈之高。
“这是……”司乔几乎不敢断定,“落坠二瀑?”
“司姑娘好眼力!”玄虫赞道。
董威率先打了个寒颤,他便是在落瀑喝了不干净的水才惹到的腹中椒图这个祸胎,对于此地有着严重的心理阴影。
“哥哥,哥哥!”玄天镜中突然传来小女孩轻柔的声音。
在暗淡的魔域内显得有些瘆人。
褚大宝警惕地望着司乔,“是谁在叫,在叫我吗?”
司乔好笑地指了指额心,“是神靴槑槑。”
褚大宝更加不解,“一个小靴子还能有哥哥?”
“当然有呀,大宝舅舅,娘亲,哥哥就在那里,我带你们去。”槑槑柔声道。
“……”褚大宝几乎跳了起来,一个会说话的靴子,竟然辈分和关系搞得这么清楚。管司乔叫娘亲就罢了,还叫自己舅舅……
当他听到了接下来的话,更加崩溃,“爹爹,来啊,我闻到了哥哥的气息!”
穆飞羿含笑颔首,“好啊,听槑槑的准没错。”
“……”褚大宝怒吼一声,“凭什么啊?!”
“嘘!”司乔全身一凛,止住他的愤怒。
说时迟那时快,擎天峰下窜出个黑影,举着明晃晃的刀戟,“是谁……”
话音未落,一道铲影从众人身边穿梭而过,将那黑影捅了个对穿。
“小心一点,这是别人的地盘!”飓风一边毁尸灭迹,一边教训褚大宝道,“你暴露不要紧,不要连累我们。”
褚大宝顿时气得几乎要七窍流血。
而司乔已经和穆飞羿掠身下了擎天峰,向槑槑所指引的方向飞去。
却正是褚大宝先前所说的适合安家的地方——落坠二瀑。
“你哥哥在哪里?”司乔环顾四下,并未发现靴子形状的山岭或者是另一口井。
“就在这里呀娘亲。”槑槑道,“你的脚下!”
司乔低头,她的脚下是落瀑飞溅而下形成的深潭,也是当初董威饮水、众马惊魂的地方。
司乔懵懵懂懂,指着那潭面道,“这里?”
“是呀,娘亲。咦不对,娘亲,还有。”槑槑说话颠三倒四,司乔听得稀里糊涂,求助地看向穆飞羿。
穆飞羿却目光深远地望着远处,几里之外的坠瀑,若有所思。一张宛如谪仙的容颜在重重魔影映衬之下仍未减损半分,反而更添了清冷的出尘之感。
槑槑又慢言细语道:“这里只是一半,娘亲,那边是另一半,我可怜的哥哥呀,它当日被那个大魔头活活地一劈为二,躺到这里已经万年,如今万年过去,不知道哥哥还活着没有。”
司乔愣愣地听着,忽地有一个大胆的设想,她结结巴巴地问道:“难不成……这落瀑与坠瀑……是你的哥哥不成?”
“是的呀,娘亲,你真聪明。”槑槑道。
司乔瞳仁撑大,槑槑一直温言浅语,语气并无半点悲伤之意,可是她的心底却泛出一股难言的滋味,似是伤心欲绝之后遗留的苦涩。
她弯下腰掬起一捧水,看了看,又洒掉,雪白的手指触到落瀑之潭的堤岸,轻轻抚动。而脸倒映在潭水之中,那几道在蚀骨凳中被妖魔爪子所抓的伤痕显得有几分狰狞。
“是你吗,槑槑的哥哥,你能听到吗?”她柔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