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无奈之下,樊轻熊精疲力尽地回来了,回来之后他发了嗔怒,不顾我的阻拦,命人拿刀斧去砍那棵树,可是奇怪的是,那树就像是传说中月宫里吴刚所劈的桂树一般,再利的刀斧给它的伤痕也会在一眨眼间便消失不见。而即便是各种术法加之其上,亦无济于事。”说到这里,冬安皇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司乔,“后来樊轻熊想起来曾经发生在宁辉宫的那场火灾,便命人放火烧树,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火光根本靠近不了它,成堆的火把堆上去,皆会无声无息地湮灭,在在场的人皆惊骇地认为这是一棵神树。”
“樊轻熊也起了敬畏之心,放弃对这棵树的伤害,自此后他一有空便会进宫来,观察摩挲这棵树,试图能找到爬上去的机关。可是却始终未曾找到。”冬安皇后长叹口气,望着司乔,“陛下,你自是与我们这些凡人不同,神树与否,以及那聚仙崖的在处,想必你一看就知,也许本宫讲的这些话对你也无多少帮助,但是……是本宫的一片心意,也是唯一的投名状。”
司乔静默了一瞬,点点头,什么都没说,便起了身。
冬安皇后眼中浮出一抹绝望,但她未再出口挽留。曦光从破旧的窗棂投进来,打在她憔悴黯淡的脸庞上,空气中充斥着腐败的味道,她缓缓坐回到椅子上,目送司乔的身影消失在门槛之外。
司乔出了长露宫,站在荒芜的巷道里,有些惆怅,对于冬安皇后她虽然无法赞同,但若是站在她的角度上未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理解。
一个女子能够痴情,不管痴情的对象是谁,不管值不值得,都含了一个傻字在里面。
然而人生在世,爱不重不生婆娑,谁又不是这样的可怜愍者呢?
她心想若是武赦安能够同意和离,或许能够送冬安皇后一场造化。
孰料还未等走出去长露宫几步,便遥遥听见一声尖锐的叫声,有小內侍连滚带爬地跑过来。
“不好了,陛下,皇上……先皇要杀先皇后。”
司乔吃了一惊,皱起眉来,这怎么可能,武赦安怎会如此鲁莽?
又要往回赶,安乐柏拉住她,“任他们自己闹去,与你无关。”
司乔犹豫了下,“可是赤榴公主……”
想到赤榴公主近来黯淡的眼神,为了那个女孩子,她亦不能不管。
“在你我来此地时,武赦安刚好也到了,他应是听到了冬安皇后的所有话……或许又另有隐情。”安乐柏冷冷一笑,“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别把自己扯进去。这浑水不好趟。”
司乔回过头,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能横下心听安乐柏的。
在即将迈入长露宫的那刻,迎面看到两个飞奔的身影,一前一后。
“陛下救我。”冬安皇后在前,披头散发,面带血迹,脚下只穿了一只鞋子。
武赦安在后面追,手持长剑,脸含煞气。
整条巷子里沿途的內侍宫女及本准备探头探脑看热闹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见此情景跪了一地,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
冬安皇后冲到司乔的面前,抱住她的裙锯,武赦安很快赶过来,铁青着脸,不管不顾地朝她的背后就劈杀过去,“我今天就了结了你这个贱人!”
冬安皇后惊叫一声,离开司乔又向远处逃去,看身形她是懂一些武功的,只不过是不太精通,但人在奔命之际潜力巨大,屡次险险躲过了身后的致命击杀。
随着他们的一个追一个逃,所到之处一片鸡飞狗跳,很快就跑到了御花园,司乔又是无奈又是头疼,在难以收场之下使用了术法,将武赦安手中的长剑锁住,使之无法挥动。
此刻两个人已是衣衫凌乱,形容狼狈,武赦安脸带怒容,手中的剑无法舞动,他便破口大骂,“贱妇,我今日必杀你,玉皇大帝也阻止不了。”
旭日东升,晨光淼散,御花园里四处寂静,所有人与非人潜在一角,大气不敢出一口。
冬安皇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嘶声回击,“武赦安,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就是喜欢樊轻熊,他哪哪都比你好,我就是要给你戴绿帽子!我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武赦安暴怒之下,一时语结,指着冬安皇后的手指剧烈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司乔开始觉得有些古怪,武赦安和冬安皇后再气恼,这也是夫妻两个的私事,怎就会扯着嗓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出来呢,如此一来,至尊之人,比之稍微要点体面的市井小民都不如了。
“中了邪了。”像是看透她的心事,安乐柏轻轻一哂。
这会儿武赦安执不了剑,索性手腕一转,将之弃掉,赤手空拳地朝冬安皇后扑上去,冬安皇后到底身手不如他,躲了一下未躲掉,被他抓住衣袖摁倒在地。
“我掐死你你这个贱人!”他搦住冬安皇后的脖子,用上力气,冬安皇后顿时喘不上气来,翻起了白眼。
“住手!”就在这时,一声慌张的诧声响起,是赤榴公主闻听消息赶过来了。
赤榴公主看着疯了一样厮打在一起的父母,头皮都要炸起来了,她冲过去拉扯武赦安,用尽全力才将武赦安勒在冬安皇后脖子上的手指松了些许,冬安皇后大口喘息着,脸庞已憋得紫胀。
“父皇,你这是在要馅儿的命吗?父皇,你理智一些,有话好好说。”赤榴公主哭喊着。
武赦安的眼睛充血,如一只被激到发疯边缘的凶兽,他的衣袖在与冬安皇后的厮斗中本就已经碎裂,赤榴公主一扯,半个袖子掉了下来,他反手给了赤榴公主一巴掌,“少管朕!贱人生的贱婢!”
赤榴公主如遭雷击,不敢相信地看着武赦安,她的脸上青紫一片,赫然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陛下……你怎么能打公主呢,公主可是你的亲生女儿……”紧跟在赤榴公主身后的郎嬷嬷上前抱住了赤榴公主,对武赦安惊叫道,“她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