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赦安犹如饿虎扑食一般像樊轻熊掠身过去,樊轻熊虽说带着镣铐,但那镣铐就像是纸糊的,在他身上轻若无物。武赦安一开始还未察觉,以为是巧合,三番两次的砍杀都扑了空,才疑窦丛生。
“来人呐。”
他知道牢头和看守天牢的士兵就在外面等着,他的几个影卫也潜伏在暗处。武赦安不是个傻子,他最初之时想要手刃樊轻熊才解心头之恨,但若是真的有了难度,令人杀之也可以平愤。
可是牢门大开着,空洞静寂,无人回应。
武赦安狠狠吃了一惊,手上攻势不减,又朝外面呼喝起来,“鲁平!冯可!”
回音淼淼,在牢房内飞荡,愈发显得四周空寂无人。
“呵呵。”樊轻熊冷笑起来,“武赦安,今日你杀不了我,反而是我要你的狗命。”他再一次躲过武赦安的双剑,双手猛地一挣,纯铁所制的镣铐崩开,化作碎石,四溅开来,有不少向武赦安袭去。
武赦安惨叫一声,两只手腕正好被碎石击中,双手一松,双剑掉落在地。他的手臂软软地垂下来,显然筋脉已经断了。
樊轻熊狞笑着伸出手掌来,狠狠向武赦安胸口拍去。
随着一声闷响,樊应熊道:“那一日没让你丧命在我的掌下,你苟活了这些日子,你该感谢我才对。今日我就正式送你上路。”
武赦安双目撑得极大,一脸的不敢置信,七窍中渐渐淌出鲜血来,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已然空了一块,背后不远处的墙面上一坨血肉在有节奏地跳动。
武赦安短促地怒吼了一声,便缓缓地向后倒下去。
直到他完全倒地,樊轻熊露出蔑视的笑容,走到他的身边,向他的脸上又踩了一脚,才大摇大摆地走出牢门。
然而很快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在地牢通道的尽头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內侍打扮,身材瘦高,一脸稚气,可一双眼眸深处却透着犀利光芒。
樊轻熊夺路便逃,那男子一个错身便闪到了他的身边。
“平谷道长救我。”樊轻熊仰天惊恐喊道。
安乐柏微微抬袖,樊轻熊的眼神便立时呆滞了,随后口中喷出一股鲜血,这却并非全是安乐柏所为,樊轻熊的胸口上自后向前贯穿着一把利剑,正是之前武赦安丢在地上的其中一把。
樊轻熊脚步踉跄着转过身去,看见赤榴公主阴沉的脸庞。
“你……”樊轻熊抬起手来举着她,想要挥拳反击,但在刚刚抬起时,他的身体便颓然倒下了,安乐柏放下了袖口。
“爹……”一声错愕又凄厉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樊木航凭空出现在了几步之外,他望着樊轻熊的尸体,愕然得合不拢嘴。
赤榴公主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他僵着身体走过来,蹲下去扶起樊轻熊的身体,向外架着走去。
赤榴公主看他走远,突地高声喊道:“樊木航。”
樊木航没有反应。
赤榴公主再叫:“樊木航!”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樊木航依旧没有回头,但是他后脑勺处的发髻却倏然白了一小半。
赤榴公主并没有发现,继续叫道:“樊木航,你给我站住!”
樊木航的发髻全然白了。
“樊木航,只要你走出去,你我就此恩断义绝。”赤榴公主声嘶力竭道。
樊木航顿了顿足,并没有回头,他雪白的发髻乍然散落,扶着樊轻熊的身躯佝偻而吃力,从后面看就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赤榴公主的视野之内。
赤榴公主向前追了几步,又停下,发了半晌的怔,忽地呵呵发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四周的墙皮扑簌不停。
“国师,你骗了我,你骗了我……你骗得我好苦!你这个大骗子!”
司乔来到牢房之时,正是赤榴公主大笑之际。
她的话一字不落地擦过她的耳畔。
随后司乔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武赦安的尸体。
“国师,你曾给我的许诺是什么,你忘了么?我愿以我的全部来换取他的平安身健,换来我父母的团聚恩爱,可是我得到了什么?”
赤榴公主疯了似的向司乔扑过去,握着她的双臂质问。
“你得了皇位,做了皇帝,好,你是我的姐姐,这是你应得的,我不嫉妒;我的父皇与母后反目,这也不要紧,是他们自己感情不和,我不怪你;我的母后死于我父皇之手,这是他们两个的事,与你无关,我不迁怒于你,可是……司真人,我父皇的命为什么会搭进去?不是一开始便说好了吗,你我的契约……”
她一只手拍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正是在醉春阁里所签契约融入体内的地方。
司乔无言以对,蹙眉向一旁的安乐柏。
安乐柏是早就来到了的,可是他却任由樊轻熊将武赦安杀死之后才选择出手。
“为什么?”司乔看着安乐柏问道。
安乐柏冲她勾了勾唇,眼底浮出轻佻的光芒,“他是害死你父母的仇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替你报了仇——我容忍不了这个世间有对你不住的人存活着。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才是大道所在,阿乔,我为你做的,你喜欢吗?”
一瞬间司乔周身的鸡皮疙瘩全部耸立,她伸出手来将隔在中间的赤榴公主一把拉到身后,疾声厉色道:“你不是安乐柏,你是何人?”
安乐柏一怔,挑眉笑道:“阿乔,你怎地如此问,我的确不是安乐柏啊,我是白月安,我是穆飞羿,我是你的太子殿下呀。”
司乔一掌击出去,白光飒飒,蛇一样缠在安乐柏的周身,他的面庞顿时扭曲变形,有道虚影从中浮出,赫然不是穆飞羿,亦非安乐柏的原身。
“哈哈哈。”那人一对浓浓的八字眉,细长的吊梢眼,组合在一起很是古怪。
他自安乐柏的身体里出来,破开司乔的违捕与结界,向房顶逃窜而去,临走留下一句话。
“水凰上神,节哀,你的那位太子殿下魂魄已经被我捏的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