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我所说句句为真，若是有半句谎言，教我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父皇，儿臣罪该万死，但是哄诱五弟之事，确实不是儿臣所为，这是有人洞察了先机，先于儿臣行事，叫儿臣栽了一个大跟头，父皇，你想一想，若是儿臣哄骗的五弟，他从地道里出来之后，又怎能容他孤身一人回到自己府中，而后任他独自病发夜奔，引起百姓哗然闹得人尽皆知呢？”
“儿臣虽不聪慧，但向来做事严谨，定不会如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父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是有人在算计我啊。”四皇子转头看向五皇子，“五弟，我是对你图谋不轨不假，但是昨夜这番折磨却并非我带给你的。我可锒铛入狱，也可上断头台，那是我罪有应得，但我所不该承受的罪过，多一分我也不愿意承担。”
说完，他长叩在地上，声声哀嚎如同困兽饿狼。
皇帝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变化，对这番话也不知道是信也不信，只是冷声问道：“你说完了？”
“儿臣……说完了……”四皇子断续哽咽。
皇帝脸上浮出一抹奇异的冷笑，“依你之言，倒是多亏了这位洞察先机之人，才使得朕没有丢失那枚天赐仙丹。在这件事上，他是个大功臣呢，朕倒要好好感谢他。”
四皇子呆了一呆。他本意是为自己辩白，想要将这顶不属于自己的坑害兄弟的帽子揭下去，想要强调事情复杂，另有处心积虑之人搅浑的这摊水，却不料从父皇的角度来看竟如此解读。
是了，对于父皇来说，他的仙丹最为重要，自己有没有利用伤害兄弟又有什么重要的。
若是没有这一出，说不定自己就真的成功了呢。
从这上面来说，不但那暗中之人是立了功的，就连五弟也因祸得福，说不定会得到父皇的犒赏。
想到这里，四皇子哇地又咳出了一口血来。
“带下去。”皇帝漠然道。
侍卫再次动手，四皇子没有再行反抗。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殿门口。
室内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是谨小慎微。
皇帝将目光投向了三皇子，三皇子自从四皇子开口便是一副错愕至极的表情，不管他是否是这桩事情的知情者，所表现出来的样子皆天衣无缝。
感觉到皇帝的注视，他擦了擦眼角，跪伏道：“父皇，四弟竟然如此糊涂……实在是令人痛心，所幸大错没有铸成，也是父皇您洪福齐天，天命所归……”
皇帝没有说话，又看向穆飞羿，穆飞羿自进殿来，便很没存在感地站在殿角，此刻他察觉到皇帝的注视，便自然也抬起头来，与之对视了一眼，向前跪拜，“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同样默然审视着他。
穆飞羿沉默以对。
半晌之后，还是皇帝先开了口，“老六你没有话说吗？”
穆飞羿以额触地，“儿臣颇为震惊，思来想去建议将那名叫仗剑的侍卫缉拿归案，他乃此案关键人物，也是四皇兄的有力帮凶。”
皇帝眼底浮出讶异之色，倒像是有几分意外，缓缓点头，“有理。”转头交代下去，“大夏各州县贴出缉捕告示，全力通缉。”
说完后，他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揉了揉眉心由胡公公搀扶着坐到了龙椅之上。
“散去吧。”皇帝疲惫地摆了摆手，顿了顿又道，“钦天监熊主理，潘天师留下。”
除了熊潘两人外，其余人尽皆行礼跪退。
出了皇宫之后，司乔还有一些不真实感。
一夕之间，四皇子就这么倒下了，以一通像是闹剧的姿势。
众人之中三皇子脸色最为难看，临上马车他朝穆飞羿看来，目光沉沉，别有含义。
穆飞羿不避反而走上前去，拱手问：“三皇兄有何指教么？”
三皇子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摇了摇头，由侍从扶进马车，帘子随即落下。
穆飞羿恪守幼弟的礼仪，在道旁目送马车缓缓离去。
回程路上，司乔小声问道：“难不成他怀疑你？”
穆飞羿笑一笑，看着她道：“难道你不怀疑我么？”
“我……”司乔语塞。她自然是怀疑他的。恐怕在皇帝的心中，他也最可能是那个促成当下局面的幕后之人。
“我怀疑你不要紧，我又不能拿你怎么样。”司乔垂下眼眸，嘟起嘴巴，“关键是皇上那里，你怎么洗得清自己的嫌弃。”
“洗的清又如何，洗不清又如何，又有谁有证据与我相关？”穆飞羿挑着眉道，视线落在她红润的樱唇上，微微一滞，又笑道，“不用担心，很快他们就不怀疑我了。”
“嗯？”司乔惊讶地抬头看他，”难不成你还有后招？”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分外晶莹，乌发覆在如雪的肌肤上，纯美可人，呼吸间吐气如兰，芬芳淡淡，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头顶和肩膀上落上了不少灰泥，应是在陪皇帝钻地道时蹭上的。
若是搁在别的姑娘身上，定会显得分外地不自然，女孩儿当如花般洁净娇妍，怎么能灰头土脸的呢？
倘若令她们知道了自己这副模样，第一时间应该会是窘得满脸通红，恨不得钻地缝里去吧。
可是她一定不会这般，他几乎能想象得到她的反应。
哦？哦。淡定地拍拍头，拂拂肩膀，若无其事。
偏偏越是这样，她对于他便越有吸引力，不光是来自万年以前的那场欲生欲死的爱恋所带来的骨血里的刻骨铭心，而是就在眼前，可以抓握，可以亲昵，鲜活跳跃，令人心悸的魅力。
想到这里，他唇角噙着的那抹笑愈发浓郁，玩心一起，启唇朝她的脸蛋轻轻地吹了口气。
“……”额前的发丝掠动，眉心酥酥绒绒，司乔呆了一呆，这个家伙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突然变得含情脉脉？明明她在和他讨论正经事呢。
不光如此，他的脸庞怎么越凑越近……咳咳，马上就要蹭到自己的鼻尖了。
“唔……”
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