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玄字辈的神兽们各个伸长脖子。
不管情窦开没开,三毛和雪驹也在观望。
司乔额心的玄天镜很想扑棱一下,但强忍住了。
唯有董威身后的椒图显得格外地焦躁,不停地在董威屁股后面转来转去,若非董威挡着,只怕它会冲出去,冲向司乔。
“大宝哥。”静默的时光不过几个瞬息,却如同过了千万年那般长,司乔涩然开口,“你不该是这样一个人,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就决定着人世间最难决定也是最应该抉择的事情……大宝哥,想想幼年时光吧,我们行得这般远了,有了儿时想都想不到的本领,却忘记了儿时那些简单淳朴的心情。”
“儿时简单淳朴的心情?”褚大宝定定望着司乔,脸色越来越凄淡,“难道你没有忘记那时的心情么?那个时候,难道你的心里没有装着一个我?乔妹,你明明是喜欢过我的。若是没有后来的变故,你我说不定已经成了亲,说到底是你变心了……”
一阵罡风呼啸而过,褚大宝所在的泡影晃动如坠叶,而褚大宝后来的话也淹没在风声之中。众神一个晃眼,白月安便来到了司乔的身边。
“说完了吗?”他冷冷地面无表情地问。
“月安。”司乔挽起了白月安的袖子,带着安抚的意味。
而褚大宝的怪笑声自泡影中传来,“乔妹,你既是水凰,自诩为可为六道生灵献身之圣女,为何这点小小的兵不血刃便可换来三界平安的牺牲都做不到呢?”
说到牺牲二字,他声音有些发颤,强忍过去后,又道:“乔妹,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跟我走吧,离开这里,我带你去一个我们从前最为向往的地方……自此后,六道无魔,你也可解脱你的命运,好么?”
他叹了口气,又喃喃道:“最后一遍,最后一遍……我给了自己无数个最后一遍的底线,可是次次都突破,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即便是泡影有些模糊了,但他灼灼的眸光依旧透过结界钉在司乔的脸上,卑微而又满怀着祈求之意。
离得远远的大小神仙们鸦雀无声,有些人心中不免攒动着想法,只是不敢说出来。
这等轻而易举便解决了神魔之争的便宜好事真是做梦都想不到。
司乔犹豫了一瞬,苦笑道:“大宝哥,对不住了。我不能答应你。”
褚大宝在泡影里的脸顿时扭曲,司乔的话继续传来,“不答应你并不代表我为了六道不肯牺牲,也不是我不肯相信你,更非我不顾兄妹情谊,而是理不是这个理,自古以来,神魔此消彼长,相互对峙亦相互依赖,只要三界之中还有生灵,便一定有神,亦一定有魔,即便你我愿意抛下一切,消弭了此次的大劫,自会有更为汹涌的魔力取你而代之,灵神二土也会生出新的抵御魔物的圣物。大宝哥,我们不可饮鸩止渴,那才是对于三界的真正不负责任。”
她这一番话出来,神殿之中静寂无声。
每个人心里都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道理,但是却从没有人敢说出神魔之间是相互依赖的,更无人敢道有神就会有魔这样的话来。大家过往之中摒除的是除魔务尽的理念,对魔赶尽杀绝,哪怕心中清楚魔域永远存在,邪气永远不死,也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喊出“与魔道势不两立”的话来。
即便是褚大宝,似乎也被她的逻辑缠绕了进去,好大会儿才冷冷道:“歪理邪说,自小你就善于狡辩,我永远辩不过你。既然如此,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乔妹,就此别过,下次相见我一定……”
他咬牙切齿地说不下去。身形陡然自泡影中挣出,犹如一只墨色锥子刺破边界,所针对的方向却并非是司乔和白月安,而是被神兵神将所捆缚着的冥界之主。
神将们猝不及防,被黑风刮得身形不稳,眼根受损,纷纷惨叫着捂起脸来,冥界之主身上的捆绳顿时松了下来。整个人打着横被褚大宝所在的泡影吸裹进去。
白月安一直不曾有所动作,直到冥界之主的衣角留在外面的还剩了半寸不到的时候,他倏然抬手,本已变淡变小的那方泡影忽地浓到发黑,恢复成了原来大小,继而瞬息之间砰地一声支离破碎。
冥界之主的惨嚎声震荡在每个人的鼓膜上。
然而也只是一声惨嚎,便再无其他。
他特制的独一无二的冥主袍服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他的神魂亦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三界之中便再也没有这号人物了。
白月安杀了他,从褚大宝的手底下,轻而易举。
那褚大宝身处的泡影消失殆尽。
云空之中的黑气渐渐消散,回到了褚大宝出现之前的清朗之感。
但是众神依旧心有惴惴,他们被方才褚大宝所露出的擒拿之法吓坏了。
“魔尊真是太可怕了。他竟然可以仅仅利用一个术法便可将人随意地从神殿抓走。冥界之主既然是一界之主,雄霸多年,法力定是不会低微了。”
可若非是白月安阻止,冥界之主已经去了魔界,成了魔子魔孙。
那冥界之主与魔界早有勾结,褚大宝不会对其不利,抓他是在救他,可是其他人呢?
众神互相看了看,极为不安。
司乔将一切看在眼里,忽地开口道:“若非有内奸,魔界中人是进不来神殿的。”
想神殿是何等尊贵之处,莫说守卫森严,即便是毫无遮挡,任何魔物进来都会在一炷香之内湮灭在强大的神灵之气中。
神魔本质上是不两立,也不相容的。
纵使高强如魔尊,也抵御不了这样的规律,耗损太大了。尤其是直达神殿,说了这许多话。即便是利用了术法,亦得不偿失。何况还想要直接带走一个人,最末了受了白月安的一击。对于褚大宝来说,这趟极其艰难不划算。
但若是神殿之中有他的助手便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