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之前我跟这小子便是好兄弟了。”老山精道。
万年之前？司乔审量着老山精，一直以来没好好重视过这个丑怪的家伙，最初的印象还是之前在双头人村时穆天楚猜测过他有上千岁，当时白月安说是用游方高僧赠予的收妖法宝费了力气才收服的。
如今看来，是骗人的了。
老山精笑道：“上次大劫之前我乃妖界顶天立地第一妖王，却不慎中了魔王无演的阴招，被虏进了魔界，在魔界我结识了唯一的好友椒图小兄弟。”
“可你后来为何落到了飓风的手里？”司乔问。
“咳……”老山精绿幽幽的脸上泛起幽怨，“说来话长，大劫结束之后我从魔界逃出来，迎头就碰见了那只大狗，没办法，我们山精最怕的就是犬类，就被他捉去当祖宗供着了。”
“……”
飓风的原身是只狗，这是神界中人无所不知的一件事情，但是从来没有人敢当他面提起。
只因飓风实在太在意了，他想要跟其他人一样，出身高贵，经过机缘和勤学修炼成神，而非是畜生成精。
即便是如玄字辈的神兽们，再受宠，法力再高深，他也觉得是矮人一等。他想和董威凌云一般，作为白月安的护法心腹。
上一世水凰出于捉弄之心，无聊之时捏了一个三毛出来，就是以飓风为模子捏的。
也因为水凰的身份在那，飓风再憋屈也不好抗议，只能憋到内伤。
大概这就是飓风这辈子翻了无数个白眼给自己的原因吧，司乔暗暗想。
老山精如此肆无忌惮地议论飓风的“隐私”，似乎也有些后怕，扬起丑脸看了看夜幕。
司乔心中却已经有了定论——自己来人间的事情老山精提前知晓，肯定是飓风告知的，飓风与老山精之间一直有着联系，换句话说，老山精受飓风的差遣。
那么此刻椒图出现在这里又意味着什么？飓风目的何在？
这个时候椒图已经听够了两个人的对话，腆着一张圆圆的毛茸茸的脸拱着司乔像要她上自己的背上来。
当司乔骑了上去，它从高墙一跃而下。
“看你这点出息，只好天亮再说了。”老山精在后面没头没尾地道，“困死我了，小七，带我回去睡觉。”
天亮再说什么？司乔狐疑地想。回头看时，穆天羽已经听话地走远了。
等到天亮时，司乔却发现椒图不见了。
他们住在槑槑小靴子里的华光宅中，半夜椒图要进司乔的房间，被她赶了出去，它便守在她的门口。凌晨时司乔还看到它可怜巴巴地趴在门槛外，圆滚滚的肚子堵着台阶，一双眼睛始终不渝地贴着门扇。
再不能重复上一世的错误了，司乔狠心地在门上加了三道封印，好在这一世他缺失了情魄，对她只是延续着上一世的习惯，却到底是不会动感情了。
所以等椒图不见了司乔一开始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一个神兽在人间晃荡是吃不了亏的，而且她对于椒图有信心，定是不会欺负凡间百姓，也就没十分放在心上。
可是等穆天羽白着脸跑来跟她说老山精也失踪了时，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两个家伙能跑到哪里去？
如今寻人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将玄天镜拍出来，洒了一抹羽光在其上，镜面上便映出了一副场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叠在一起犹如狼和狈，在深山中飞快地穿梭。
“嘻嘻，是望山魔窟。”玄天镜道。
“它们去望山魔窟做什么？”司乔惊道。
“老山精。”穆天羽喊了一声。
镜子里的老山精背影明显颤了一颤，张口在椒图的背上咬了一口，椒图一溜烟地跑成了一个小黑点。
“……”玄天镜问，“要不要追？”
司乔想了想，算了，既然它们安全，且是故意离家出走的，而且不想让他们知道，肯定是不想被干涉，想一想望山魔窟虽说是魔龙老巢，但是魔物被清理得差不多了，这两个跟魔族有旧的家伙可能是去寻找些对他们有用的东西去了，这东西肯定是颇为私密，就给它们一些自由吧。
大不了每天监视一下。
何况京都里还有一个大难题呢，暂且分不出多余的时间来管它们，司乔朝皇宫走去。
穆天羽在后面悻悻地跟着她，他习惯了每天老山精在身边，乍一没了，有些无所适从。于秀则默默地跟在他的后面。
司乔边走边问：“除了皇帝中了魔，朝野还有其他人有此等情况吗？”
穆天羽一开始点头，后来又摇头，“我也说不清楚他们是不是中魔，这一两个月不少臣子家里的妻眷莫名夭亡了，有些大张旗鼓地作丧事，无可厚非，有些地位不行的妾氏就直接拉出去偷偷埋了。据说京郊乱葬岗那里不少新添的坟墓，根据里面的陪葬品来看，都不是贫贱人家的。”
司乔的脸色愈发地不好看。
来到穆天闲的宫殿之中，穆天闲正在批阅奏章，见着他们来了，他放下朱笔，向司乔行礼。
司乔望着他的眼睛道：“你将她彻底制服了？”
穆天闲怔了怔，低下头去，并没有觉得意外，“差不多了。偶有反抗——白日尚好，夜里无十分把握，还请上神助力。”
司乔点了点头，“我会助你，但你事无巨细不可瞒我。”
“谁？说的是谁？”穆天羽一头雾水，“她是谁？”
“我知道一切瞒不过上神的眼睛。”穆天闲涩然一笑，对穆天羽道，“是我的小妹，她没有死，一直潜伏在我体内。”
穆天羽觉得脑袋都要炸了，退后了几步，差点撞到于秀的身上。
“其实我并没有看出来，是昨晚你在叙述的过程中——她在叙述的过程中，提到了一个神兵提到将其丹元捅破，她死了，呵呵，她若是果真不在了，权平，你不会突然入魔，你作为皇帝，有护法金甲佑体，怎能轻易魔化？”
“魔皆是自内而生的。而且，当日在护城河畔，你一心求死的颓废状态，其实是正在跟朱雀之魔气引动得体内魔力在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