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安冷笑一声,手指微动,那尊位便咔嚓一声,自半空中堕落下来,跌到众神仙的面前,又一路滚到冥姬脚下,明明离了还有几厘的距离,冥姬却像是躲瘟疫一样跳将起来,向后撤去。
她这反应傻子也能看出尊位有问题。
众神也不由自主地往后离了几步。
白月安挑起唇角来,“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个问题很好,可是你不配知道。你只需要说出来,当年我父尊之所以未老先衰,仅是壮年便骤然离世,其原因是何。”
“不可能。”冥姬的脸色比她一身的缟素还要白,她摇着头,喃喃,“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三界之中唯有……你不可能知道……难道是……不可能不可能,他……不会说的……”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要回过头去,但是残存的理智令她抑制住了冲动。
不过白月安何等样人,会猜心般捕捉到了她的意图,冷道:“你要找谁,是这一位吗?”
一道黑光自后向前扑来,跌下来时那人连哼都没哼,便跪伏在白月安面前。
众神定睛一看,是冥界的一位阎君,位次在冥界排在前三,是鼎鼎有名的一位大佬。
他是被白月安使了法力揪出来的,口唇沾血,显见受了内伤,但低伏着头,一言不发。而冥界的其余诸人尽皆变了神色。
冥姬如被掐住了脖子,满脸惊惶地看了看那男人,又看了看白月安,牙关颤得难以自制。
“你想见的人也替你找出来了,说说吧。当着众神之面,一五一十地将你们如何熬制出涣神散,又如何施法加在了尊位之上的。”
涣神散……这三个字一出来,满殿之神如一块巨石投入一锅油汤之中,顿时炸开了锅。鼎沸之时各个满脸的惊恐,一同瞧着那尊位,然后又不约而同地向后跳离了几步,以至于离尊位较近的上神只剩了白月安和司乔两个人。
司乔也下意识地扯扯白月安的袖子。
涣神散……实在是太可怕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一种禁药,是专门针对于神仙的阴邪之物,无色无味,无声无息,除了施药者,其余人很难察觉,于无形中深受其害。神力涣散,早归涅槃。
神殿之中的绝大多数神仙连听闻都很少听闻过这个名字,因为早在无数劫之前,已经成为了闻之色变绝不允许出现的禁药。
它的炼制方法早就该失传了才对。
白月安将司乔护在身后,竟还难得有心情对她笑一笑,柔声道:“不要紧,这涣神散已融入尊位之中,只有肌肤紧挨,摩挲之间才会缓释于神体,像你我离这般远,不会有事的。”
啪嗒一声,冥姬怀中紧抱着的存放白梓深身躯的法器跌落在地上,之后她回过神来,疯了一样地想要捡回来,可是为时已晚,那法器就像是自己生了腿脚,向尊位而去,瞬时便上了尊位之上。
冥姬扑过去,不管不顾地将之往下搬扯,但那法器与尊位如同长在了一起,她无论如何也分不开。
“愚弟知道兄长恋栈这个位置,故此不敢掠人之美。一起带走吧。”
“不……”冥姬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回头看着白月安,“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与梓儿无关,你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放过我儿子吧。”
白月安望着她,面无表情。
“如若你不曾在尊位上再下涣神散,我可能说不定就既往不咎了。毕竟白梓深成了这副样子,再翻不出什么大风浪,你虽可恶,但一女流之辈,贬下九幽即是。可是你却不见棺材不掉泪,临出神宫还要再下毒手,若非我提前猜中你的阴谋,后果会是什么?”
“我当和我父尊一样,一段时日之后,神力涣散,衰弱而死。”
众神脸上惊惶更重,议论纷纷,冥姬像是失去了浑身的筋骨一样,缓缓地瘫倒在地上,锦娘扶都扶不住。
“你若是说不出来,我便替你说。”白月安又道,“当年你不知从何处得来了涣神散的秘法,便托人去幽冥之所找了你的旧情人丰野冥君,求他在他属地研制,丰野冥君虽然气你昔日的攀龙附凤背叛之举,但仍旧耐不住旧情难忘,替你历经千尝万试,炼制出了传说重的涣神散,你欣喜若狂,和白梓深一起设法将之用在了父尊的尊位之上,果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当白月安说到旧情人一词时,冥姬便尖叫一声,“休要胡说。”
白月安不疾不徐地讲完,蹙着眉问她:“怎地,丰冥君不是你的旧情人吗?你当年勾引我父尊之时,难道不是与丰冥君情深义重,婚约在身?”
冥姬气得发抖,“白月安,你说我谋害你父尊也好,说我这次要置你于死地也好,我都承认,但你不要污蔑我的清白,你是你父尊的儿子,难道你不懂得为尊者讳,要生生给他送上一顶绿帽子?”
“呵呵。”白月安毫不为她的说辞动容,“那是你生性放荡,趋炎附势,恬不知耻,又贪心不足,妄图尊贵,跟我父尊何干?”
“你胡说。”冥姬一张苍白的脸陡然涨红起来,推开欲搀扶她的锦娘,“白月安,对于涣神散一事你既然已经知情,我也并不抵赖,时至如今,无非一死,我并非怕死之人。然而有一事我却要跟你讲明白,我冥界之女,纵使身份比不上你神界之人高贵,却也不容许你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
“我只想阐明一件事,当日你父尊白显去到冥界之中,纵使是我冥界诸人有心盘算,但若是他无意,怎会于醉酒之间揽我入怀?何况哪里就真醉酒了,他神力广大,区区的冥界之酒,如何就能灌醉了他?分明他也是有心的。白月安,你也并非小孩子了,应该懂得男女之事,本就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情我愿的,为何独独将脏水泼到我一个人的头上?”
白月安被她急赤白脸地如此抢白一通,倒是愣了一愣。
却在这时,跪伏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那位丰冥君骤然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