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们只不过愣了一瞬,便依言行事。
霎时穆飞羿臂弯上便搭了十来件衣服。
“王爷,你要开成衣铺子啊?”董威还有闲心打趣,可是很快他便呆住了,穆飞羿将火折子凑到了衣服上。
再然后,他将着了火的衣服往食人蝙蝠原本栖身的地方掷去。
烈烈火光照亮了整个石窟,将战成一团的蝙蝠和蟒群们唬得停了一停。留守在原地的蝙蝠们被火衣兜头罩住,吱吱尖叫着奔入战局,却有更多燃烧的衣服甩了上去,有的搭在石花上,有的落了下来,更多的却被投上去偏离了方向,不见了踪影,只留火影明灭灼然。
“上面有古怪?”褚亭长道。
“上去看看。”穆飞羿飞身而起。可是蝙蝠们却在这时疯了似的尖叫起来,它们弃了与大蟒们的厮杀,不顾一切地往回飞。
但是群蟒哪能放过它们,紧跟在后面,用身体盘卷,用大口撕咬,一时间血肉横飞,尖叫连连。
与此同时,穆飞羿董威等人用了些功夫和暗器,击退了试图顽抗的食人蝙蝠们,站到了空中的石柱之上。
董威惊喜的声音传来,“这上面竟还有个洞穴。”
那洞穴里有浓厚的芳香飘散出来,只吸一口便觉精神大振,疲惫尽洗。
董威正准备钻进去,一只个头成人大小的食人蝙蝠从里面俯冲过来,将董威撞了个人仰马翻,脚下一滑就要掉落下去。
多亏穆飞羿眼疾手快,捞了他一把,才重新站住了脚。
那只食人蝙蝠却疯了似的吱吱叫着,宽大的翅翼扇起阵阵腥风,腥风钻入人的鼻孔,令作呕,就在这时,又有黑气源源不断地从香洞逸出,司乔顿感头昏。
一道碧光闪过,穆飞羿手中飞出骨笛,正中那食人蝙蝠的鬼面上,它尖叫一声,眉心嵌着骨笛向穆飞羿扑来。
到了穆飞羿面前,却再也无法移动一步,原来穆飞羿手握住了它眉心间的骨笛,使之往里又深了寸许。
鲜血从伤口处喷涌出来,将骨笛染得更绿了些。
就在这时,笛子突然不吹自响。
激昂杀伐之音回荡,那食人蝙蝠从眉心一分为二,爆体而亡。
所有人被吓了一跳,包括激战正酣的蟒与蝙蝠。
司乔正躲闪着一只食人蝙蝠,闻声望向穆飞羿,看到他将骨笛收回,脸上似乎也有一闪而逝的讶异。
骨笛浴血的威力,似乎连穆飞羿都不曾知晓。
在这样的巨响下,蝙蝠们似乎生了畏惧,纷纷离穆飞羿远了一些,而群蟒趁势攻上,将之屠戮殆尽,空气中流溢着阵阵腥臭,愈发使得人想要靠近那蝙蝠们守护的洞口,缓解一下难受的呼吸。
褚大宝和董威两人率先一头钻了进去。
很快传来二人的惊叫声。
“王爷!”
“乔妹!”
只见一墩一人合抱粗的柱状物一端斜斜地嵌在洞里的石壁上,一端横飞出来,其色黄棕中带点绿头,边缘卷曲,躯干凹凸不平,材质看起来就像个巨大的蘑菇,又像是一坨腐肉。
褚亭长上前一步,靠近了仔细看了看,又嗅了嗅,惊喜万分,“太好了,六王爷你猜这是什么?”
“太岁?”穆飞羿道。
“王爷竟然知道!”褚亭长脸上布了惊讶,点头道,“这的的确确就是太岁。王爷洪福齐天,竟让我们寻到了这样的宝物。”
司乔心底也暗惊,她曾听阿公讲过,太岁又名肉灵芝,乃长生不老之仙药药引,典籍有云,“诸芝捣末,或化水服,令人轻身长生不老。”因极其罕见,可遇不可求,历代帝王往往求之而不得。
不料在此处竟生了如此大的一株。
且香气扑鼻,嗅一嗅便觉神清气爽,若是啃上一口……
董威即刻要命侍卫们合力将太岁挖出来。
黑蟒却在这时从洞外蜿蜒窜来,疾风般盘在了太岁之上,缠得严严实实,寒意凛冽的眼睛瞪视着面前的侍卫,血盆大口欲张非张。
董威向后撤了一步,瞠目结舌,“这恶畜想要抢霸太岁?”
登时所有的疑惑自以为迎刃而解。蟒群为何堵在山道上,为何要与他们同行,为何要与蝙蝠们搏杀,原来一切皆是为了这个东西啊。
都说百年成妖,千年成精,这大黑蟒竟如此工于心计,难道是千百年修炼出的妖精不成。
与那黑蟒目光灼灼地对视片刻,董威气急败坏,“难道我们一路辛苦的成果让给这些畜生了吗?”
司乔扬起手制住了他,她紧盯着黑蟒的眼睛道:“退后,有危险!它让我们退后。”
众人讶异,半信半疑,董威犹不甘心,褚大宝跃跃欲试,但穆飞羿已经下了令,“后退。”
司乔将褚大宝硬扯了回来。
在诸人皆往后撤到洞口之时,黑蟒从太岁上下来,却是调转了身子,张开巨口对准太岁狠狠咬了上去。
“它要吞了太岁!”褚大宝惊道。
“嘘!”司乔将手指放在嘴边。
黑蟒一口咬住太岁,却并不是吞吃,而是拖着它用力一拔,太岁根部所在的岩缝微微晃动。那黑蟒咝咝一声,人们身后的蟒群蜂拥而至,紫蟒的身体卷在了黑蟒腰身,绿蟒又卷到了紫蟒身上,一个接着一个,竟像是齐心协力拔河一般。
连拔了几次之后,砰地一声,整根太岁从岩壁里被薅了出来。
那岩壁之中,太岁原本的根部,凹下一个大洞,
司乔下意识往洞里看去,顿时骇得遍体生寒。
那里面赫然有一副头部保存完好的诡异尸骸,其缺了皮肉的身体却不是寻常的白骨骨架,而是通体乌黑,幽光锃亮,骨架内存留着完整的五脏六腑,鲜活跳动,经脉可见,正在滋滋地生着无尽的黑雾,透过山体间隙往外渗去。
太岁先前正是扎根于它的心脏。
而它的身下,是一件黑色的斗篷。
在太岁离体的那一刹,尸骸的头颅突然睁开了眼睛,幽幽地盯向众人。凡是被他目光扫到的人,皆从背脊爬起一阵彻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