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用用冰寒之气将之逼退，再以冰雪之术将之覆盖，后以冰霜之法将之冻起，之后——剜出来。”
董威张大了嘴巴看着他，就连一旁的飓风眼底亦起了讶异。
刘四婶与刘四叔则互相对视一眼，脸上浮出喜色。
“幸好幸好，大宝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刘四婶拊掌感叹道，“我就说嘛，会魔功怕什么，用在正道上面不就行了。”
褚亭长却皱着眉追问，“你如何短短时间就将雪魔的功夫学得如此炉火纯青？”
“天赋呗。”褚大宝勾唇一笑，“在练功上，我是个有天赋的人，先前你不是说画符一般人学不会吗，我不也三两下便画得得心应手了？”
褚亭长语塞。
而褚大宝却不再理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躺在穆飞羿臂弯里的司乔，在看到她脸颊上被火焰所烧的黑焦痕迹时，他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上前将之从穆飞羿手中不容分说地接了过来。
“乔妹乔妹，你来看看，这两只眼珠子是不是比你那圣珠还要好玩？”
他将龙睛贴向司乔的脸蛋。
火热之感令司乔的眼睫颤了一颤。
她正陷在一场浑浑噩噩的梦境之中，数十条火蛇死死缠绕着她的身体，蔓向脖颈，张开大嘴，吐出火红的芯子来，朝她的脸颊啃噬而去。
“好疼。”她忍不住呼喊。
可脸颊之上的疼痛愈演愈烈，伴随着哔哔啵啵的声音，她疼得忍不住张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褚大宝，正在努力地用指甲抠她的脸。
一旁的是穆飞羿，满眼阴沉却又隐忍不发的表情。
“大宝你在干嘛？”司乔龇牙咧嘴，撑起身子来。
“别动！”褚大宝低呼一声，随之嚓地一声，一层厚厚的烧焦了的硬壳从司乔的脸上剥离下来。
司乔惊诧地看向褚大宝的手，又摸向自己的脸，吃了一惊。
她望向褚大宝的眼睛，那里倒映着的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庞。
“这这这……”
“哈哈哈，乔妹，你的蛊终于全解了。此行不虚，不虚啊。”褚大宝开心道。
司乔呆了呆，想不到浴火一场竟有如此的惊喜犒赏，她下意识望向穆飞羿，他的脸色此刻也阴转晴，唇角浮出淡淡的笑意。
褚大宝将那焦壳远远抛掉，牵起司乔的手，欢欣雀跃，大手一挥，“龙睛到手，妖魔除尽，乔妹我们可以走了。”
“可是……”司乔眨巴下眼睛，意识到一个问题，“封印出口在哪？”
“……”褚大宝的表情顿时僵住，得意之下，他竟然忘了这一茬，将求询的目光投向褚亭长，褚亭长却摇了摇头，“我也未知。”
一行人在空荡的魔窟内行走，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魔窟，因为里面一个妖魔都没有了。
他们一连三天都在找寻出口，可是却一无所获。
每个人心头笼罩着沉重的阴云，但最高兴的是玄蚺玄鱼几个，他们将整个魔窟从里到外每个角落翻了个遍，收获得满满当当。第三天深夜才分别无声无息地回到了司乔的身上。
彼时司乔正在华光宅内爱宠院内一边撸两只小白猫一边问褚大宝，“你的新心用着可还舒服？”
褚大宝摸了摸胸口，点头，“甚好甚好。”
他那里依旧渗着森森的寒气，雪白的丝线比之从前更为稠密，几乎连心脏的跃动都看不太清了。
司乔不由有些担忧，但是目前这九个人谁都说不清楚缘由。
褚大宝倒是满不在乎，对他来说不疼不痒不难受，就是会经常做一些奇怪的梦而已。
夜色弥漫，许是提到心脏这个严肃的话题，两个人突然诡异地沉默下来。
褚大宝看着月光中坐在地上怀抱白猫的少女，她低着头，一手一个，轻柔地在它们的下颌处搔动。
一头乌发随意地垂在肩侧，一张白玉般莹润的脸庞掩映在几缕发丝之下，眉眼朦胧，如梦似幻。
这张颠倒众生的脸，毁于他孩提的懵懂，如今却也由他亲自撕下了蛊体，露出原本的绝代风华。
就像是走了一个怪圈，长达六年之久。
无人体味这种捉弄带给他的无措与焦灼，甚至夹杂了愤怒。
所幸，无论如何，一切回归原位了。
想及此，褚大宝胸腔里的那颗心，在万千丝线的束缚之下，突然胀痛。
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上前，与她一道将手放到那白猫的身上。
“乔妹。”他低唤道，“等我们出去，我们要先去蓉城，再从蓉城改道北晟。”
司乔陡然停了摸猫的手，这是第一次，她听到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即便是这三天以来，褚亭长依旧对此守口如瓶。刘四叔和刘四婶亦讳莫如深。
“蓉城，北晟？”司乔重复着这两个地方，一个是边疆城池，一个是敌对之国。她心中起了惊疑，“难道我们的故乡不在大夏？”
褚大宝却未回答她的问话，而是道：“乔妹，如今龙睛在我的手上，龙睛是开启我们下一步计划的关键物事，有了它，我们就可以为父辈报仇雪恨，等待我们的也会是一场泼天的富贵，可是乔妹，如果这些人间的浮华你不想要，我也可以即刻舍弃，乔妹，你知道吗，在我心底，什么都不重要，我只想要和你永远相伴在一起，一起笑，一起闹，一起生活……”
他将手缓缓移到司乔的手背之上，在触到的一刻，紧紧的攥住，“乔妹，我想和你成亲。”
在上一次求亲失败，被穆飞羿和飓风几句话噎了回来时，他尚自觉身份不明，功力卑微，无把握保护心爱之人，且当时情势诡谲，司乔的心情亦是沉重而复杂，他便没有逼她，暂且将婚事一提就此含混过去。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龙睛在手，他亦神功初成，且之前与褚亭长的约定——和穆飞羿等人在龙脉斩断之后立刻分道扬镳，眼看就要兑现了。
由此看来，他对于司乔的心思，他与司乔的未来，必须且最好要尽快决定。
没有人比他更为敏感，对于司乔与穆飞羿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
多一刻他都不愿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