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死定了,此时的脑子里,居然想起了一句话:西装裤下死,做鬼也风流。
师兄也算是一大帅哥,死在他的手上,总比死在施建仁的手上好。
施建仁让我恐惧害怕,可师兄,他再恐怖可怕,我却依然相信他不会伤害我,人与人之间信任的极限会是在哪里?师兄在我心里又占据了什么样的位置?在今天以前,我并不明白,可当我看着他吃掉了老鼠,然后用死神般的样子步步逼近,我心底反而忘了害怕,反而忘了退却,反而有一种怜惜的酸意涌上了鼻尖。
这样子的他……..真狼狈。
师兄似是被我的镇定阻了脚步,他的脚尖挨着我的腿边,高大的身体站立在我的面前,他身后的手电筒,淡淡的光,将他的身影投映在我的身上,仰头,鼻梁的边侧接到了一滴液体,温热的,带着一丝腥味,生吃老鼠的感觉,不知如何….
他不再前进,也不再抓住我,只是全身的骨头仍然在咯咯地响着,嘴里喘着粗气。
“为什么不怕?为什么不跑?”沙哑的声音,压抑的欲望,在他的嘴里吞吐而出。
“你假装失控,想吓走我。”我用了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他吃老鼠时的手是抖着的,一个发疯的人,手不会出同这种小频率的抖动,而不吃老鼠时,他的手是不抖的,很明显,他还有明确的自我意识,不是完全疯狂的。
“竹子,为什么要拆穿我?为什么不给我保留最后一点点尊严?我不想让你知道我非常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么狼狈,你宁愿让你怕我,宁愿让你相信我病发了只是一头野兽!”边说,他开始发狂地砸起所有能砸的东西,劈哩啪啦,一室狼藉。有一些碎屑飞到了我的脸上,划得我的皮生疼,可狂乱的他,始终不曾伤害我。
砸了一会,砸光了东西,他蹲在一堆碎屑中,痛苦地缩着身子,嚎叫着:“竹子,你知道这种悲哀吗?一辈子活在月亮阴影里的悲哀,不敢与人亲近,不敢让人发现自己的秘密,所有与我亲近的人,几乎都会死在我的手上,我爸爸如此,妈妈差点如此,我最爱的亲人,从小就得离我远远的。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被关在笼子里,用铁链吊牢。那时,我的病随时会发作,夜晚,有月光,就随时会发作,我喜欢的狗,我养的猫,全都死在我的手上,竹子,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眼泪奔涌,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跑向那个缩着的影子,内心的怜惜泛滥成灾,只能拥抱这个无比孤寂的男人。
我哽咽着说:“师兄,不要怕,我会治好你的,一定会治好你的,我发誓!”
师兄吐出了几声苦笑,他说:“不可能,从我有意识开始就一直在看医生,外科医生,内科医生,心理医生,数不胜数,我的病越看越严重,后来发展到每天都会发作的程度。没有医生能治得了我的病,就算是你的父亲,慕云葛,他是催眠治疗歇斯底里症的全球知名专家,他也只能将我的病缩在月圆之夜才发作,可是,也只能如此。他曾说过,一个月发作一次,一次爆发一个月的量。”
我掰过他的脸,手上摸过了一片湿意,手划过他的嘴唇,碰到了露在外面的两颗长牙,假的,是套在了他的原来的牙齿之上,摘掉了他的假牙,笑着说:“师兄,装个假牙也不能变成狼人啊。”我想轻松一点,让他不要沉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是,当我话刚说完,师兄却猛地将我推开,力量很大,将我整个身体推飞到了墙上,撞得我晕乎乎的。
他开始疯狂地撞墙,从这面墙,撞向另一面的墙,飞娥扑火,自我毁灭。我爬起来拉住他,狂喊:“不要这样,求你,不要这样,不要伤害自己!”
师兄头发甩了一下,有很多的液体晃到了我的身上,他沙哑的声音低吼:“竹子,如果是以前我还能克制自己只杀一些蛇虫鼠蚁就过关,可是今天看了太血腥的场面,又是月正圆,我根本无法控制内心对杀戮的渴望,如果在这里的人不是你,我想他肯定死了。不要再呆下去,我快控制不了了…….”
控制不了自己,他就伤害自己。
他的双手在地上猛刨,一下又一下,发狂地刨着。
我抱住他的双手,把自己的脖子放在他的牙齿底下,说:“杀了我,吃了我,师兄,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张梓为了我死了,方满可能也是为我死的,还有其他人,我不愿意再看到师兄也死在我的面前,不管我现在爱他还是不爱他,他都是我大学里一直满心满意喜欢着的师兄,如果我的鲜血可以让他镇静下来,又有何不可。
抱着我的手,剧烈地颤抖,他的牙齿一口咬在了我喉咙,他的双手掐上了我的脖子,勒在了双侧的颈动脉处,勒紧,然后,晕厥。
再次醒来,睁开眼,看见了肤色洁白的葛。
“师兄呢?”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