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开了一辆长城越野车过来,我拉开了后门,坐了进去。
从后座往前看,他穿了一件白色的休闲衫,白色在他身上极为少见的,而白色恰是世上最复杂与极端的颜色,一般偏好白色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带有一些偏执的心理,比如洁癖,又比如残忍,而今天,又是特殊的日子,于是我的心里,隐隐有了一些不良的预感。对灾难的预测,并非是迷信,也并非是不可能,这是人类天生的本能,就如同地震快来时,鸟会排成特殊的行状,老鼠会满地乱跑,在各种已知信息的综合下,人体会自然地先于大脑做出危险的预警,而今天,直觉告诉我,或许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师兄从后视镜里看着我,问:“你真的认为田咪咪知道张梓在哪里吗?”
我点了点头,说:“我觉得她或许有去过张梓现在所在的地方,而且还看到了一些令她惊吓害怕的画面,但她对那个绑架者存在保护心里,所以心里一直矛盾着,没有对大家说出来。在下午的谈话里,她有很强烈的负罪感,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过什么,在她的内疚感里应该不至于含有这么强烈的恐惧。”
“那万一我们找到她,她仍然不肯说呢?”师兄继续问着。
“师兄,你还记得当年我们的犯罪心理学的老师那一句口头禅吗?他说如果能挽救一条生命,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要全力以赴。”
师兄没有再说什么,他猛踩了油门,开往警局。
因为我的要求,师兄并未惊动其他的同事,只央了相熟的技术人员帮我们悄悄地做定位。到了警局,正好木目警官他们三个专案组的成员也都不在,师兄直接带我进了一个小房间,里面有一个穿着蓝灰色牛仔服的中年男子正在掏鼓着一个机器,看见我们进来,对我们憨厚地笑了一下。
师兄给我们做了介绍,那个中年男子叫程几,警局里专门做信息分析追踪这一块的。我们等了大约半小时,结果就出来了,田咪咪的电话显示居然是我们学校的后山村,具体地点就在后山村38\39幢附近。
后山村…这三个字很熟悉,我的脑海里出现了相关的一些信息,大约一年前的时候,有一次施建仁收集了全班的作业要交给我,我正好开车在路上,就省了他跑,直接开去他租住的地方去收,如果记忆没有错的话,那个地方就是后山村!果然….
我拉起师兄就往外跑,边跑边和他说了情况。上了车,又打了电话给08级的其他同学,问出了施建仁租房的具体地址,他的同学告诉我,他就住在后山村36幢103室。
我们开到了后山村,在大马路边先下了车,互相看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都看见了激动和热情,我看了一下手表,六点左右,夜色已降,正好可以掩饰我和他的行藏。
走到36幢的墙边,师兄拉着我,藏在他的身后,一路沿着墙,尽量不发出声音,慢慢地接近103。先经过了103的窗边,里面拉着厚厚的窗帘,听了一下,没有特别的声响,但师兄却停下了脚步,将鼻子凑在窗缝上,仔细地嗅了一会,然后扭头,用口形和我说了三个字:“血腥味”。他长年研究犯罪,鼻子比一般人要灵敏很多,他的判断,正验证了我们的推断。继续前移,来到了一个简陋的木门前,我做了一个敲门的动作和一个踢门的动作,然后朝师兄歪了歪头。
师兄没有马上做出决定,而是先观察了门的四周,突然,师兄的身体变得很僵硬,他蹲了下来,伸手在门的最下边,摸了摸…我低头一看:有一些红色的液体正在从门缝里流出来,难道?
正在我震惊的这一瞬间,师兄一脚踹开了门,嘣~~~~门锁开了,里面漆黑一片,但是浓重的血腥味,令我差点呕吐了出来。
我走了一步,脚不小心踩上了棍状物体,趴地摔了一脚,头却并没有碰到地上,反而与一个圆滚滚的特体撞在了一下,下意识地去拎开那个圆球,光光的,冰冰凉的,腥味极重,我的手不停地抖了起来,手指却死死地抓住那圆球,眼睛慢慢地适应了黑暗,在走廊灯光的照亮下,我看见了手上的张梓,正对着我狰狞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