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真没料到李灵芝还会去购置田地，且专挑没人要的买，难不成是担心曹县事件再次上演？
出于私心，李渊夜访慎刑司，还把睡梦中的长孙无忌叫起来。
“针对大唐的土地私有法，朕认为不够完善，不如辅机结合最近发生的案件，对律法做出一定的增减？”
见长孙无忌睡眼惺忪，他连忙拍了拍桌子提醒。
闻言，长孙无忌急忙回答。
“太上皇说的对！臣这些时日一直在思虑如何增减律令对大唐有利，毕竟土地私有制的律法一旦放宽，商贾恐怕会吃空大半个王朝。”
他可没摸鱼，一直在认真想办法。
只是律法改动，就是变相的和权贵作对。
这其中涉及到皇权和贵族。
岂能随心所欲。
李渊心中一沉，这个问题他确实没考虑到。
“辅机所言极是，但朕想要的是管理条例，例如购置或租赁良田后，外界干预后便以刑法限制，最大化的保护购置方，避免曹县事件再次上演。”
他眼神坚定，一心想着解决凌儿的事情。
这可是他的亲孙子啊！
“臣明白，但律法向来是把双刃剑，臣还需要一些时日整理，望太上皇见谅！”
“也罢，此事涉及民生大计，岂能操之过急。”
李渊点点头，随后匆匆回去。
可他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这事不办好，那以后就没人为凌儿撑腰了。
除非把他的身份坦白。
如此一来，若是有人敢欺他，也要掂量他大皇子的身份。
但其他皇子必然会有所行动。
届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彻夜未眠的李渊看了看窗外，没想到天光大作了。
他起身来到茶亭，刚给自己煮了一壶茶，就看见李灵芝从房间走出来，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灵芝，过来一下！”
李渊赶忙朝他招手。
闻言，李灵芝快步上前。
瞧见他眼圈乌黑，李灵芝顿时一脸震惊。
“太上皇，你这是整宿没睡吗？咋把自己干成国宝了呢？”
“什么国宝？确实是一晚没睡，你也别叫我太上皇了，我喜欢你叫爷爷，这样亲切些。”
李渊轻轻一笑，拉着他说道。
他只好改口。
“那爷爷为什么一晚没睡？”
“大唐的土地私有律法不够成熟，爷爷担心你……这样的情况还会继续上演，只是山高皇帝远，无从得知罢了。”
管束不到的地方，自然是水深火热。
“土地私有律法并不重要，我觉得重要的在于刑法，比如犯了事的人，到底该严惩还是放宽对待？”
拿出铁血手腕后，那些人会不会有所收敛？
李灵芝一针见血说道。
“其实不止曹县良田遭哄抢一事，还有摆摊经营的明争暗斗，归根结底还是律法不够详细完善。”
大唐的律法除去修改过的，其他的都是模糊不清，无法清晰定义界限，导致不少地方官都和稀泥。
这才是根本问题。
“你说的对，是爷爷糊涂了，不过灵芝，你就没想过改变自己的生活吗？比如说拥有更多的权利，万人之上，无人敢欺。”
李渊试探询问。
却不想他竟然摇摇头，果断说道。
“万人之上，先不提其中责任，光是左右抗衡都够我喝上一壶，权利固然好，但我更喜欢田园居。”
“正所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院，偶尔种种菜，再经营一门行当，即使是粗茶淡饭，也赛过神仙。
李灵芝追求的是逍遥自在。
再高的权力与地位，都比不过现在这份宁静。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妙哉妙哉！”
李渊笑着喝下一杯清茶，心头大事也落下了，便是让王部下去慎刑司传话，自己则回房休息。
这一晚上没睡，他差点扛不住，果然是老了。
周雨和东方白雪照常打理酒楼。
每日来的食客还是那么多。
李灵芝也在一旁招待。
却见门外忽然走过一条长队。
路上的百姓纷纷交头接耳议论。
“突厥人来了。”
“听说是夏侯王亲自面圣，可他们前不久准备动兵来着呢！”
“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没安好心。”
闻言，李灵芝心中一沉。
他赶忙丢下手里的活，直奔后院三楼。
夏侯嫣的房间有琴声传出。
等他开门后，夏侯嫣飞快跑过来。
“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她双眼放光，模样很是娇憨，一时间，李灵芝心中竟有些不忍说出实情，谁让他答应会带她去突厥。
如今还没来得及兑现承诺，夏侯王已大张旗鼓赶来。
“你快说话啊！父王病重垂危，我不能不管！”
夏侯嫣急得直跺脚。
这可不是小事。
“病重垂危的消息或许是假的，因为他刚刚从酒楼门口经过，听周边百姓说，他这是要去拜访李世民。”
李灵芝轻声说道，视线一直停在她身上，生怕她跑出去，被突厥人认出来，那灵芝酒楼就完了。
大唐律法明文规定，除了驿站，其他地方皆不可收留突厥人，一旦查明，轻则坐牢罚钱，重则株连九族。
好在夏侯嫣没跑出去，只是有些愣住。
“消息是假的？那他跑过来见李世民……一定是为了议和，不行，我得立马离开这里！”
回过神后，她回到房间，二话不说的开始收拾行囊。
贵重的首饰是周雨她们送的，不带也罢。
但御寒的衣物必须备好。
见她满脸急切，李灵芝不禁困惑。
“为什么要离开这里？你现在走了还能去哪？”
突厥人来访，长安城及洛阳的防守都随之森严。
进出城门如果没有通牒，则一律抓起。
“我想，父王料事如神，定然知道我在酒楼，他此次前来拜访，准没安好心，一定是想把我献给李世民！”
夏侯嫣眼圈微红，对这一切仿佛早有预料。
可李灵芝只是笑了笑，便握着她的手安抚道：“放心吧，我这可不是市井，才不会任由他们胡来。”
“你要是不放心，我就送你到另一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