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暖整个人都瘫坐到了椅子上。
姜父被推进手术室没有两三分钟，医院就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姜辰签好字，就在门外静静地等着。
甄暖还有些恍惚，不可置信。
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居然到了要下达病危通知书的程度。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难道老天这么快，就要把自己的亲生父亲再次夺走吗？不，甄暖承受不住。
等到抢救完了之后，姜父的情况总算是稍微的有一些缓和，但是可能也撑不了太久了。
甄暖办好了住院手续之后，姜父已经被推到了重症监护室里。
姜辰就静静的在外面坐着，他并没有像甄暖一样将情绪表现得那么明显。
但是甄暖和他相处了那么久，早就知道他现在心里并不平静，心里早就已经翻江倒海了。
姜父一手将他亲自养大，他对姜父的恩情并不比甄暖对他少。
自己的父亲现在终于到了面临危机的时刻，他不难受才是假的。
“阿北，我买了一瓶饮料，你喝一点吧。”
甄暖皱眉坐在了姜辰的旁边，她知道他心里并不好受，本来应该让他一个人静静的。
但是甄暖放心不下，想陪着他，两个人一起面对总归还好一些。
“嗯。”
姜辰轻轻嗯了一声，结过了那瓶饮料，却并没有打开。
“要不然，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甄暖轻轻的环住了他的腰，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让他不要这么低沉。
“好。”
过了很久，姜辰才终于提起勇气，带着甄暖，向病房里走去。
姜父的身体被插了许多管子，右侧还有一个显示器显示着他的心跳之类的东西。
甄暖和姜辰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不过现在就是想说些什么，姜父也已经听不见了。
按照他这个样子来看，他已经没有办法听到外界和他的说话了。
这个时候，姜辰的手机响了。
“我出去接一个电话。”
姜辰低头看了一眼电话上的来电联系人，趴在甄暖的耳边，悄悄说道。
甄暖点了点头。
电话是小李打来的。
“老板，我已经查到了偷设计图的人是谁了。”
那边的小李有些轻松，用了这么长时间才查到的消息。
总归还是正确的。
“那份设计图还在她手上吗？”
姜辰叹了一口气，今天总算是有一个好消息了。
“应该还在，她拿那份设计稿应该就是为了对付夫人的，都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所以她应该并没有转借给他人。”
小李说的有些肯定，他已经跟踪了那个人一段时间，发现她没有和任何人有过接触。
按照情况来看，那份设计稿应该还在她的手上。
“好，派人跟着她，必要的情况下，如果那份设计稿露出来了，可以不惜一切的拿回来。”
“是。”
姜辰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在外面吸了根烟。
他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说。
父亲的身体情况看来，已经撑不了多久了，父亲是他最敬重的男人，本来以为能一直陪着他，看着他儿孙满堂阖家幸福。
但是却没有想到，他还没有孩子，父亲就已经要离开了吗？此时的甄暖，却握着姜父的手，在不停地说着话。
“说来也真是奇怪，我们已经错过了这么多年，我却感觉到我之前的每一天都有你的陪伴。”
“之前怎么也不肯原谅你，但是还以为你有很多的机会，可以赎我母亲的罪。”
“但是没有想到，才这么一眨眼的时间，你就已经所剩无多的时日了。”
“之前好不容易的原谅你，还以为可以有很多的机会来照顾你。”
“没有想到世事无常才，没有过多久，我还没有来得及去尽孝心，老天就把我的机会给收走了。”
“我好不容易才有了父亲，第一次有了父亲的关心，还没有够呢。
我的父亲就要离开了。”
“你醒过来好不好？把身体好好的养好。”
“我和姜辰，我们两个还想一起好好孝顺你呢。”
“你可不要把我们最后的希望给剥夺了。”
甄暖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姜父的手背上，但是这样的眼泪却还是没有能够唤醒姜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辰才从外面吸完烟回来。
甄暖闻到了他身上有非常大的烟味，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她知道姜辰现在也非常的难过，他没有什么能够宣泄情绪的方式了，就只好通过抽烟来缓解一下了。
甄暖能理解，但也很心疼。
“时候不早了，眼看着天都要亮了，我已经让人搭了一个床，就在隔壁的房间，你过去睡一会儿吧。”
姜辰拍了拍甄暖的肩膀，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现在如果再熬下去，恐怕身体就撑不住了。
“我没事，我要是去睡觉了，谁来照顾爸呢？要不然咱们还是把床搬过来吧，就跟在他的身边，这样咱们也能踏实一些。”
姜父的身上穿了很多的管子，甄暖静静的躺在了姜辰安排好的床上，心中思绪万千。
许是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甄暖还是忍不住累意，逐渐呼吸均匀，终于睡着了。
姜辰知道甄暖睡着了，深吸一口气，今天压抑的情绪终于发散开了来，终于感觉到了浓浓的疲惫。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了，他努力装出来的不难过，终于在这一瞬间颓废了下来。
姜辰放缓了脚步，深深的看了姜父一眼，然后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感觉到了门外有些冰凉的空气，姜辰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到了舒缓。
里面的空气让他觉得窒息，不仅是闷热的感觉，更有亲人即将离开的那种窒息感，深深的将他包围着。
他们父亲，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还没有好好享受天伦之乐，就要离开这个让他喜欢的世界。
“呼……”
姜辰呼出一口浊气，然后习惯似的拿出了一盒烟，熟练的点上。
医院本来是不允许吸烟的，姜辰将窗户打开了一个小缝隙，这样烟味儿就不会传到医院里来了。
姜父的身体一直都不好，这样的场景姜辰虽然预想了很多次，但是当这样的场景真的出现在的现实生活中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是他不好，没有办法保护好父亲，没有办法治好他的病。
因为工作的原因，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了。
现在父亲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样存在他的身体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开，吞噬掉他的理智，他的身体。
姜辰静静地望着窗外，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吸着手里的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的天空都有一些泛白。
而姜辰脚下的烟头却是越堆越多，他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到底抽了多少根烟，但是他心里的烦闷还是没有消掉。
原来烟并不能消解情绪。
姜辰收拾了一下地面上的垃圾，将它们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里。
正准备回头转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病房里。
甄暖就在身后静静的看着他，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姜辰有些心虚，他没有想到甄暖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天还没有亮呢，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姜辰不敢靠近甄暖，他都已经觉得自己身上的烟味非常重了，不能让甄暖闻到。
甄暖笑了笑，慢慢的向他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