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优秀，还在读书就能靠奖学金为家里还房贷车贷了，以后也会有大出息的，等以后再买也不迟啊！就结婚前买，当作嫁妆。”
她是想用着我的钱为我买车买房，然后让我心怀感恩。
那我为什么不自己买，还省了他们在中间赚这样的亲情差价？
见我不为所动，妈妈突然怒吼：“他是你弟弟啊！你们两个是龙凤胎，至于吗？姐弟两个不应该相互照应吗？娘家有人有底气才不会被婆家看不起啊，我也是为你好啊！”
等她平静下来，我才幽幽道：“妈，你上次说房子不写我名是因为你们舍不得我，想让我一直待在你们身边，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啊，我以后就住在家里，不考虑什么房不房，我的工资呢就是我的零花钱，我爱怎么花怎么花。”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我们养你这么大，付出了这么多，你的工资我不要求你全部给我们，但每个月至少也要给家里一半！”
“房子是弟弟的，车也是，你们为什么不跟弟弟要钱呢？他就算不高考，不出去工作，在家收租也比我过得好。”
“白眼狼！滚，你给我滚！你从小就爱和你弟弟抢，什么都要和你弟弟比，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
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吹了个口哨，帮她通知了弟弟的班主任。
回到学校时刚好下晚自习，我看见弟弟飞奔出校门后，慢悠悠回了宿舍。
我现在无比庆幸之前选择把高中读完，更是早早就选择住校，没留在那个家里。
4
我把手机关机上交给班主任，周末下发手机时，我第一时间联系了流浪动物救助中心的工作人员，表示我这周有空，可以去兼职。
我看到了弟弟的朋友圈。
朋友圈视频里，是他无微不至照顾妈妈的片段，还有妈妈控诉我她病了这么久，我这个做女儿的也不知道关心她，这么多年白疼我了。
“女儿终归是养不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的心注定是向着夫家的。”
每次有亲戚去探病，她就会夸一遍弟弟，再把我数落一顿。
紧接着，各种亲戚的电话还有陌生号疯狂涌入我的手机，我看了一眼，没有妈妈。
我拉黑了所有号码，开了飞行模式，专心给小猫洗澡剪指甲，耐心地给小奶猫喂奶。
我在救助中心招猫逗狗，双休结束就回学校上课，每天都不忘更新朋友圈，还带着同学们一起加入救助中心的志愿者活动中。
兼职结束后，我发了救助过程的视频，帮助救助中心宣传，并且还附上文字：前段时间资助了五千块，终于把小可爱治好了。
妈妈彻底破防了，电话和信息双重轰炸。
我没理她，任由她发泄，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化学竞赛。
5
我经过校级选拔和省级选拔，成功获得国赛资格。
临出发前我还不忘刺激徐耀阳。
我亲爱的弟弟为了让我退出竞赛，不惜让妈妈求我，然而他却连班级考试选拔都过不去，更别说参赛资格了。
就算我不报名，他也没资格参加，还有几十、几百个同学压在他前面，都是他无法跨越的大山。
我们校队闯进了国赛前三，学校特意挂了横幅祝贺，还上了校门口外的光荣榜，所有家长都能看到。
而徐耀阳还在家里打游戏，直到刷到了班级群里刷屏的烟花表情包。
有几个家长向妈妈取经怎么培养的孩子，妈妈一脸懵，这才知道我又拿了个奖，高高兴兴和家长们交流了育儿经，转头又对我冷了脸。
“我不是跟你说过，这次竞赛对你弟弟很重要！你为什么还要抢！你怎么什么都要和你弟弟抢！要不是我护着他，他都要被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发泄一通后，她语气忽然又软了下来。
“不要以为你拿了几次奖就很厉害，做人不能骄傲知道吗？这次有多少奖金？我准备给你弟弟报个名师冲刺班，你说你这么优秀，弟弟成绩不好也丢你面子不是……”
我委屈开口：“妈，这次的奖金是团队的，真不是我不想给你，再说了，弟弟要报冲刺班那就让他自己出钱嘛，又不是我要上冲刺。”
“哦，对了，妈，老师说要交资料费，说是要买一套名师预测题，要几百块……”
妈妈没等我说完，接了个电话转身就走，那边传出了徐耀阳的声音，他催妈妈回去做饭。
她丢下一句这个月的生活费你自己解决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这次的竞赛是有奖金的，只不过没以前那么多，而且名师预测卷，因为这次为校争光，参加竞赛的每人都免费得了一套。
我想要的只是态度。
好像，自从爸妈发现我能挣钱，靠奖学金养活自己之后他们就变了。
变得不再那么疼我了。
我的情况妈妈都知道，就连我快没生活费了她也知道，所以她以不给生活费这样的方式，惩罚我不听她的话，没有把竞赛机会让给徐耀阳。
我的妈妈对我，视而不见，也从未为我考虑。
我不得不逼迫自己相信他们的爱都是带着利益的。
6
我的优秀引来了嫉妒。
某天我发现我课桌里的资料被撕得粉碎，就连不怎么重要的选修课本都不能幸免。
课桌上还有用丙烯颜料涂画的我的丑化画像，还有侮辱性的语言。
班里的同学都震惊地看着我的位置，班长叫来了班主任和教导主任。
同学们纷纷过来安慰我，还尝试着擦掉那侮辱性的话语，还有同学把以往整理好的笔记借给了我。
我被叫家长了，不过是作为受害方。
撕书的人是这学期才转学来的复读生，她说我光芒太盛，让她压力倍增，再加上她是复读生，本来成熟的压力就比我们应届的大，所以才做出了偏激的举动。
我寸步不让，这不是她霸凌的理由。
嫉妒，她可以想办法提升自己的成绩，超过我，把我撵下神坛，而不是毁坏我的学习资料，这是不正当的竞争手段。
我如今的成就，是我夜以继日努力得来的，刚开始我也是个懵懂的高中生，我也无比羡慕那些年年考第一拿奖学金的优等生，后来我也成了“优等生”。
她不够优秀，也不许别人优秀，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妈妈匆忙赶到后，看到出事的是我，松了口气。
又听到我不愿意原谅与和解，她皱着眉，向复读生家长和老师们鞠躬道歉。
“是我没教好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师受宠若惊，连忙制止。
这次错本就不在我，复读生有道歉的权利，我也有不接受的权利，她道歉是她的事，我不原谅就是不原谅。
妈妈在我肩头拍了一巴掌，嗔怒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她试图按着我的肩，使我弯下腰向霸凌我的人道歉。
我挺直腰板，直勾勾望着她，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女孩子要大度，不要死揪着别人的一点错误不放！要学会宽容别人。”
如果被欺负的人是弟弟呢？她还会是这样的态度吗？
7
很快我就得到了答案。
徐耀阳经常在学校里炫富，穿着名牌鞋，用着十万块的相机，就连校服外套的内搭都几千一件。
那帮人以为他很有钱，威胁他让他交保护费，他拿不出来，上衣被扒光了，鞋子也被扒了，相机在争执过程中摔了。
妈妈气势汹汹，一来就扯住其中一个人的头发，边扯边骂：“就是你欺负我儿子？”
对方家长看见自家孩子被欺负也毫不示弱，几个家长开始互扯头花，妈妈以一敌五，在场的旁观者无一不感叹母爱的伟大。
妈妈看到了在一旁看戏的我，大喊：“徐悠扬！你是死人吗？！没看见你妈被人欺负了吗？！”
哦，原来这才是孩子被人欺负后的正常操作。
“妈，你说过的，做人要大度，要学会宽容，你一定会原谅他们的对不对？”
对方家长瞬间顿住，就好像看见了一朵绝世白莲花。
“徐悠扬？你就是那个高中三年不是第一就是第二的徐悠扬？”
“前段时间获奖那个？”
我笑了笑没说话，对方家长也松了手，妈妈挣脱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闹剧以照价赔偿损失告终，家长们去医院验伤。
最后还是妈妈更胜一筹，伤得更重一点。
那几个家长合计了医药费，一次性付清，提上小皮包，临走时还嘟囔着：
“这种人怎么会养出徐悠扬这样优秀的孩子？徐耀阳那样的才像一个模子里刻的，爱慕虚荣又没什么能耐！”
妈妈躺在病床上差点就炸了，为了维持重伤的人设，硬是躺着一声没吭。
距离高考只剩一个月，我不想再花时间和她打太极，送她到医院后就再没管。
为了全力备战高考，所有同学这个月都开始闭关，所有通讯设备上交，所有知识点和错题都过一遍，三年来刷过的试卷垒起来七八摞，每一摞试卷都比人高了。
这是我们奋斗的痕迹，也是我们青春的见证。
还剩最后一张卷子，我们十八年的青春就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黑板上的倒计时一点点减少，同学们闲聊的嘈杂声也渐渐淡了，有只是笔在纸上的摩挲声。
沙沙，沙沙，抬眼一瞧，黑板上的倒计时也在沙沙声中变化着。
妈妈发了个朋友圈，这次用的是她自己的账号，毕竟徐耀阳也忙着高考，可没时间再帮她录视频剪视频了。
只有一张简单的配图和一句简单的文字。
【别人生病都有孩子陪，就我没有，儿子忙着高考，女儿也没空来陪我。真羡慕隔壁床。】
朋友圈一发 ，不到半小时点赞数量蹭蹭涨。
然后，我好不容易有个放松的听歌时间，音乐就被二姨中断了。
我挂断后她不厌其烦地一直打，拉黑了换个号码接着打。
看来这电话不接她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我按下了接通，那边传来二姨愤怒的吼声：“你妈生病了你都不知道去医院照顾吗？！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啊！”
“你妈对你那么好，供你读到了高中，你弟弟忙着高考没时间，你就不能关心关心你妈？还有我听你妈说，她和别人打架你就在旁边干看着？！你还是不是人啊你，徐悠扬。”
二姨一顿输出，我脑子差点没转过弯，“啊？什么？二姨？妈？二姨妈，你住院了？”
那边深吸一口气，“我说的是你妈妈！她都被人打进医院了，你这个做女儿的在哪呢？”
“啊？我？我在学校啊！二姨，按照辈分你是我妈的姐姐，妹妹生病了，你这个做姐姐的现在就应该在医院照顾对不对？”
不等对面开口，我接着说：“二姨，我妈就托你照顾了，有事找徐耀阳。”
“耀阳他要高……”
音乐缓存好我直接挂断，开启飞行模式沉浸式听歌。
8
妈妈在二姨的指导下发了一个求助帖：我住院了，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对我不管不问怎么办？
我在高考后才得知这件事，因为二姨还特意转发了推文。
高考前一天，妈妈出院了，从二姨的朋友圈来看，提前一晚出院是为了挑选红色旗袍。
高考送行那天，我环顾四周都没看见爸妈，我以为他们没来，直到考完第一科出了考场看见了穿着红色旗袍的妈妈和二姨。
她们拥着徐耀阳上车离开了考点，压根没注意到站在后面的我。
也对，住院那件事闹了个不愉快，家里给我起了个白眼狼的外号，又怎么会关心我高不高考。
高考三天，第三天妈妈终于想起我了。
“悠扬……妈妈跟你商量个事。”
“就是……最后一科，你能不能不考……你弟弟他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他昨晚都睡不好。”
妈妈口中的睡不好指的是徐耀阳在梦里骂了我一晚上，说什么徐悠扬别以为就你成绩好，你这次肯定考不上……
她不是来给我加油打气的，她是来让我给弟弟开后门的。
可是，就算我让了他又能怎样呢？前面还有三四百人，甚至几千人压他一头。
徐耀阳只有一个想法，在任何事上都必须压过我一头。
从小到大爸妈教育他：你是男孩子，本来就比你姐姐聪明能干，也比你姐姐强壮，只是目前还没开窍，等以后开窍了就好了。
班主任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炮弹一样飞奔过来，把我夹在胳肢窝下边，助跑几步把我丢进了考点大门。
“徐悠扬！你可是我们学校状元的苗子啊！好好考！！！一定要把答卷写满！！！”
班主任警惕地注视着她，妈妈一脸尴尬站在原地，对视了几眼走到了阴凉处等待考试结束。
9
高考完后，我特意回了一趟家，带走了我所有的照片，烧毁了所有的奖状，家里的户口本是活页的，我把我那一页带走了。
饭桌上爸爸尝试着缓和我和妈妈的关系，一个劲给我夹菜。
“快吃，这是你妈妈知道你要回来特意做的。”
菜没问题，夹的都是我爱吃的，但这做菜的人……绝对不是妈妈。
徐耀阳睡眼惺忪，瞥了一眼桌上的菜，幽幽开口：“爸，这两个菜是你做的吧？我妈没做这两个菜。”
因为那两道的菜，他没点，是爸爸自己从外面打包回来的。
“爸，妈，投资的事我打听好了，投八十万能挣一百万呢，绝对保真，我同学他爸搞的项目。”
“什么投资？哪来的钱投资？”我放下手中的筷子疑惑道。
弟弟眼神嫌弃：“懒得跟你说，说了你也不懂。”
爸妈一脸尴尬，最后这场家庭聚餐，以抵押我们现在居住的房子投资结束。
临走时，爸爸一脸愧疚，“悠扬……我们……”
后面的话被关门声打断。
他们怎么样与我无关，房子他们本来就没打算留给我，等我上了大学就把户口正式挪到大学里，大学毕业后挪到工作的地彻底定居。
“哟，这不是姐姐吗？你怎么跟个跟屁虫一样，我来云滇毕业旅行你也来。”
那欠揍的模样闺蜜惹得想给他两拳，被我拉住了。
碰巧遇上了而已，毕业旅行我们从高二就开始计划了，钱也是从那时开始存的，而且，云滇只是中转站，我们毕业旅行的目的地不在这。
几天后我们去寺庙祈福时，又碰见了他们。
“也不知道是谁，妈妈生病了也不知道去医院照顾，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这样不孝的人，神仙又怎么会保佑呢？”
“是吧，徐悠扬？听说你最后一科是哭着出来的。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
哭着出来？我什么时候哭着……难道他说的是我最后一科在考场上揉眼睛，导致眼睛发炎？
“今天出成绩了，我和妈妈估过分了，我大概六百五呢，你呢徐悠扬？我们的优等生不会连专科都考不上吧？”徐耀阳眼中满是戏谑。
我还没说话，闺蜜已经开始打抱不平了。
我也觉得徐耀阳有些好笑，估分又不是正式出成绩，徐耀阳的新女朋友还在一旁拱火，说什么徐耀阳是清北的苗子。
我能说什么？只能在一旁附和：对对对。
平时连年级前三百都进不去的人，高考直接全省第三，那其他人的努力就是个笑话。
他们没在我脸上看到名为嫉妒的情绪，逼着我当场查成绩，不查不让走，寺庙里的香客们都围上来看热闹。
闺蜜从包里掏出了笔记本电脑，那是她爸爸送她的大学礼物。
我输入了信息，点击查询，片刻后徐耀阳和他女朋友发出了爆笑。
“哈哈哈，你们班主任还说你是状元的苗子，连成绩都查不出来……真是笑死人了，怕不是低到系统都不敢显示了吧？”
闺蜜沉默片刻想着是不是网络出错，输入她的信息点击查询，一查所有结果都出来了，唯独我的没有显示。
她攥着手机躲到人少的地方给班主任打了电话，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像只斗胜的孔雀，凑到我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10
徐耀阳笑声回荡在寺庙里，闺蜜白了他一眼，“喂，看你那样子应该是考得不错，查查呗。”
徐耀阳轻蔑地瞟了我们一眼：“凭你们？也配？我就算不查也知道多少，我早就估过分了。”
贬低完我之后，他又开始炫耀他刚毕业就投资了一个八十万的生意，再过不久他就能收获一百万，家里人都说他是做生意的好苗子，以后会有大出息。
他还信誓旦旦：“等我赚钱了就出国去华尔街创业，大学毕业旅行要用第一桶金带爸妈一起，不像徐悠扬，没良心。”
说白了就是，弟弟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爸妈欣慰自家儿子有出息了。
我看着他状若癫狂的模样，本着那一丝血脉亲情还想劝他当心被骗了，话刚到嘴边他又开始挖苦我：
“羡慕吧？你成绩好，拿奖学金又怎样，我才是这个家里最重要、最有价值的人，以后爸妈的财产都是我的，跟你无关。”
我一时语塞，无比庆幸自己马上就要脱离这样的家人、这样的家了。
一天后，我刚盖好签证章，电话那头就传来班主任土拨鼠尖叫：“并列第一！！！按照名字排序系统把你排第二位了！但是！！分数是一样的！！！”
我叹了口气，提醒班主任冷静点，别忘了吃降压药，分数和平时模拟考差不多的分数。
只是没想到，真的给我冲到了全省第一。
语文作文满分，英语满分，全省第一，我们学校出了双第一。
与此同时，家里也摆起了升学宴。
妈妈给我发了现场的照片，还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参加弟弟的升学宴，还说考不好也没关系，不丢人，女孩子别那么要强爱面子。
徐耀阳还真就没查成绩，而是选择录取通知书到家的那天办升学宴，现场拆封然后庆祝。
我挑眉，他怎么这么自信？
二姨开了直播，标题是：清北苗子直播拆录取通知书
刚看到信封就有人发现不对了，一般情况下，信封都是带有学校logo的，徐耀阳这个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清北。
拆封后爸妈反复查看上面的名字，名字没错，专业没错，学校错了。
一所不入流的专科，地址甚至在某个乡镇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怀疑进了野鸡学校。
我的985医科大学录取通知书也到了，我选择了动物医院专业。
录取通知书的收件地址我填了闺蜜家，我们的录取通知书同一天到达，闺蜜的爸爸特意拍了照片发给我们，等我们旅行结束后回去拆封。
我挑选了几张顺眼的照片，录取通知书，成绩查询页面，还有旅行途中的照片，为此我还特意开放了一个月的朋友圈权限。
徐耀阳的升学宴直播在我更新朋友圈之后彻底中断。
他这才想起，他好像没仔细看过自己的分数，当场电话查分，三百零一分，然后他又打电话给了教育局要求查阅试卷。
申请通过了，他们到学校去查卷，校门口拉着两条横幅：祝贺我校徐悠扬同学荣获省状元。
爸爸和徐耀阳一起进去查，妈妈在外面给我发信息，聊天窗口一直闪动。
【徐悠扬，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高考报志愿这种事你怎么不通知我。】
【连高考分数都不告诉我！要不是到了学校，都不知道你考了省状元！】
【我不是让你最后一科别答卷吗？！你弟弟现在崩溃闹自杀了！他要是死了你就是杀人犯。】
【你为什么不报清北？！】
据说，徐耀阳发挥失常是因为填涂错误和答题框错位。
又听到老师说：“你姐姐稳定发挥，考了某985。”这才发疯了。
爸妈这时候才想起我，爸爸知道了妈妈让我交白卷的事，和妈妈大吵了一架。
他一直以为把奖学金拿回家的是徐耀阳，成绩优异的，也是徐耀阳，因为妈妈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他向来不关注这个家，他的所有精力都放在赚钱上，在他眼里，孩子的学习和生活起居都应该由孩子的母亲管。
爸爸试图联系我，发现被我拉黑了，甚至手机号都注销了，他们联系了我身边的所有人询问我的联系方式。
我提前打过招呼，没人肯告诉他们。
他们开始急了，通过别人来通知我，他们要为我补办升学宴作为补偿。
没错，是通知不是询问。
补偿？他们只是想把之前徐耀阳升学宴丢的面子缝缝补补。
可是啊，再怎么缝补都会有痕迹，脸面是，亲情也是。
我提前把户口转到了学校，彻底独立出来，他们以后找上我，我依旧会给他们一笔养老钱。
爱？那没有。
徐耀阳没有复读，他们搬出租房里，之前用我的奖学金买的车和房都被抵押掉了。
因为徐耀阳说的那个投资，失败了。
他同学失踪了，同学爸爸也不见了，钱被卷走了，他们还把刚成年的徐耀阳变更为公司法人。
徐耀阳本来想复读的，但是家里欠债没办法供他。
我大三那年，徐耀阳打工存了二十万，但最后都被女朋友骗走了。
他为了躲债一直颠沛流离，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不嫌弃他又愿意和他一起奋斗的女孩，当即陷入爱河，领证闪婚。
老婆跑了之后他报警，这才发现那人用的假身份证，她的真实身份是在逃杀人犯。
徐耀阳被追债的逼急了，剑走偏锋把爸妈骗到了边境，找了人贩子，才凑齐了欠款，过了一段自由的日子。
最后一次见到徐耀阳，是我在宠物医院上班后的一个月。
徐耀阳戴着手铐从我身旁路过，他走过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挣扎着就要扑过来，嘴里大喊着：
“我要保释！她是我姐姐！她是我姐姐！徐悠扬！徐悠扬！你别走！”
挣扎徒劳无功，他被按着头推进了车里。
根据他的供述，爸妈被救回来了，两个人像老了十岁，满眼血丝，见到我的那一刻泪眼婆娑，张张嘴想要诉说这几年的艰辛，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们老了，我每个月会给他们打生活费，只要他们多想想自己，不贴补徐耀阳每个月都会剩下一点钱。
可自从徐耀阳放出来之后，他们就像有了靠山，频繁问我要钱，要不就说这病了那病了，让我回家照顾他们。
“我要上班，让徐耀阳那个没工作还天天混夜店的照顾你们”
电话那边传出了妈妈的尖叫声：“我是你妈！我养了你十八年！你周末又不用上班！”
他们养了我十八年，我给他们养老钱是应该的，但是徐耀阳可不在赡养的范围内。
“不好意思，我周末要去流浪动物救助中心照顾那些小动物。”
妈妈在那边歇斯底里，我直接掐断了电话，电话卡注销，以后固定时间往银行卡打赡养费，联系？大可不必了。
他们乐意供养徐耀阳是他们的事，我可不想陷扶弟的无底洞里。
我随手薅了一把旁边的猫，手感真好……
世界破破烂烂，小猫缝缝补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