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母亲，您在过年之际，勒令我来佛寺祈福。可又想过旁人怎么看我这个皇孙？母亲，您为什么就这么的，这么的不喜欢我啊？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司空明深茫然地被太子妃拉扯着，可这一次，他没有求情，而是为自己鸣不平。
他拍着自己的心口，认真地说：“母亲，我真的很希望，您能接纳我的。”
本来想说话的太子，听见长子说话后，便闭嘴了。
他本来还担心这孩子还会求情，还好，这孩子虽然心软，但也是有决断和分寸的。
“你皇爷爷身体不好，你来佛寺祈福，是被世人称颂的好事，你居然敢有这么重的怨气？”
太子妃质问。
“好事吗？那为何非要过年的时候让我来？为何不是私下和我商量，而是命令？为何只是我，不是二弟三弟？”
司空明深发出一连串的质问，然后认真地说：“母亲，我不是傻子。”
“你……”
“好了，把太子妃拉下去吧。”
太子不愿意再见太子妃为难长子，便命令人直接将太子妃捂嘴带走。
然后才缓步走到脸色苍白的司空明深跟前，轻声叹气：“你受苦了。”
“为皇爷爷祈福，是儿子应该做的。只是母亲不应该用这种方式对我……”
司空明深毫不掩饰这一次，他心中的不满和怨愤。
太子也没有计较。
儿子能有自己的决断，他很欣慰。
“放心，从今往后，太子妃再也不能伤害到你了。”太子拍拍长子的肩膀，认真的承诺。
这一次，他不打算放过太子妃。
就让太子妃在佛寺祈福吧，为父皇安康，吃素祈祷，时间一长，身体有不好也是正常的。
再然后……
便病逝吧。
“多谢父亲，那二弟三弟那？”
司空明深这两个弟弟还是有感情的。
提起两个儿子，太子心中也柔软了起来，他毫不隐瞒地说道：“侧妃，会照顾好他们两个的，会视若己出。”
有些话，不必明说。
司空明深眼神闪了闪，便知道，侧妃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作为交换，父亲一定是许诺了后宫大权，甚至是皇后之位。
一个没有孩子的皇后，想要立足，自然要牢牢把握住孩子。
尤其是司空荣华，才两三岁，细心养大的话，和自己亲生的也没什么分别的。
“景行，辛苦你了。”
“这是属下应当做的。”
傅景行拱手作揖，连道不敢。
太子沉声吩咐道：“孤有一件事要你去做。江南，之前是老六的地盘，孤看了户部呈上来的税收，银子不对，你去查一查。”
“不要怕事情闹大，明白吗？”
江南一向富饶，之前是老六的地盘，而且各方势力错综复杂。
只有傅景行去查，趁机闹大，才有改写局面的机会。
这个道理，傅景行自然明白。
“属下这就动身。”
傅景行片刻都不敢耽误。
太子挑眉：“倒也不用这么快，你过年都没和家人在一起，可以……”
“多谢殿下好意，但是殿下知道的，属下和他们，从来没有什么好叙旧的。”
傅景行直接拒绝。
当年他们家的那点事情，太子殿下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太子殿下见傅景行如此反感，便也没有强求：“好，我会派人陪你一起去的。要记住，任务重要，但孤更在意的，是你的安全，明白吗？”
“属下定然不负所托。”
傅景行认真回复。
就这样，傅景行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傅景行翻身上马厉害，司空明深眼神微微闪烁了几下，但并没有说什么。
太子却看出他的心思，安抚道：“放心吧，父亲会派人保护你傅叔的安全的。”
“嗯嗯。”
司空明深只是点头，并没有说其他的。
很快，太子的车架就回了京城太子府。
至于太子妃，则被勒令跪在佛像前，为天下祈福。
只是没有了外人，太子妃不再声嘶力竭，神色反而罕见地平静了下来。
甚至……
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
—
回到太子府之后，侧妃徐氏站在门口迎接，还给司空明深行礼。
司空明深忙避让。
虽说他身份比侧妃高，但论伦理的话，侧妃也算是他的长辈了。
“殿下，今天厨房做了一道酒酿圆子好吃得很，小公子非得吃，结果吃了一个居然醉了，嘴巴里还念叨着要拿给父亲尝尝呢。”
徐氏长相柔美，五官也柔和，整个人更是白到发亮。
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美人。
最关键是的，她很聪明，进退有度，所以太子很宠爱她。
听见她说小儿子，太子心中高兴：“这小子，不过没想到你哄孩子倒是一绝，这两个孩子都很喜欢你。”
“二公子和小公子都很懂事听话的。”
徐氏柔柔地夸赞道。
至于没夸司空明深，倒不是她对司空明深有意见，而是她看得出来，太子殿下对司空明深的希望不一样。
所以她自认低司空明深一等，自然不敢点评嫡长子。
“对了，大公子院子里的那几个婢女，虽然懂规矩知进退。但妾想着，年纪都有些大了。不如给大公子找几个年纪相仿的，活泼一些的。到底大公子也还是个孩子，有几个玩伴总是好的。”
徐氏柔声建议。
太子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这样你去安排，挑选一些，然后将身份背景调查清楚呈给孤看。最后让小明自己去挑两个。”
“是。”
徐氏福身，乖巧极了。
司空明深跟随太子去了书房，徐氏很自然地留在外面，等了一会见太子没有吩咐，才离开的。
“侧妃还是挺知道进退的。不过如果你不想要，孤帮你拒绝就是。”
“多谢父亲，这也是侧妃的好意，儿却之不恭了。”
司空明深并没有拒绝。
太子满意地点点头：“我看过孔明辉接下来三个月打算教授你的知识，很不错。他是个人才。所以孤想着，顺便也让他教教你二弟。嗯，在你练武的时候，就让孔明辉去教你二弟吧。”
孔明辉这人经世学问都有，人情世故也懂，还曾游历过天下。
不仅自己很有学问，教书也很有一套。
因此太子便有些惜才，想让孔明辉也为二儿子启蒙。
“但凭父亲安排。”
司空明深并不意外。
有好的先生，父亲会想到自己其他儿子，再寻常不过了。
更何况，还是以自己为先，他自然是不会不识好歹的。
“你以后每五天写三篇大字送过来，孤要审查。”
“是。”
“孤且问你，太宗曾言……”
年前事情多，太子没顾上考矫长子功课，如今便补上了。
司空明深虽然说不上对答如流，但都言之有理，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甚至有些看法，让太子都觉得眼前一亮。
其实倒不是司空明深被师父教导得多好，而是太子不曾务农，不曾真正地了解过百姓的生活。
所以很多百姓之道上，不如司空明深这种亲历者。
“很好，你傅叔将你教得极好。”
太子对傅景行很满意，也很放心。
司空明深轻轻一笑，忽然抬头问道：“父亲，您缺钱吗？”
这问题……
让太子都愣了一下：“什么？”
司空明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道：“在荷花村的时候，婶子用水果做过一种叫罐头的东西，好吃得很。
最重要的是，密封得好的话，可以夏天秋天水果多的时候，做成水果罐头，然后冬天里拿出来水，可好吃了。
婶子将怎么做给我写下来了，并给了我一笔钱，想让我自己拿这个赚钱。父亲，你缺钱吗？咱们爷俩一起赚钱啊？”
小明笑嘻嘻的，并没有按照傅景行的意思，将方子直接给太子殿下。
而是说，爷俩一起赚钱。
这无形中，便又拉近了父子两人的关系。
“哈哈，你小子。”
果不其然，太子闻言大笑，很是满意。
太子敲击着桌面，嘴角含笑：“傅景行夫妇，对你都真的很用心啊。这个秦阿七，也是个做生意的奇才。那个卫生纸，就很不错，我看她能赚不少呢。”
司空明深立刻懂事地说道：“我说呢，怪不得婶子给我寄来了三万两银票。”
“三万两？她对你，是真的上心啊。”
太子也吃惊了。
按照他的情报，秦阿七自己这三个月赚的钱，也估摸就是这个数额了。
这个养母，倒是比太子妃这个亲生母亲，还要合格。
“傅叔和婶子，都对我很好。不过也是因为父亲，因为傅叔相信父亲。”
“好了，你也不用说这些，你傅叔是什么人，孤心中有数。不会因为你亲近他，就心生不满的。”
“他……能将你平安养大，孤对他便是感激涕零。即便你对他比对孤亲近，孤也不会嫉妒的。因为如果不是他，孤怎么还会有嫡长子呢？”
太子长叹一声。
从小明回来之后，那些小心思，他都看在眼里。
没有捅破，也是担心这孩子惶恐不安。
如今相处了也有半年了，这孩子应该知道他是真的心疼他了，即便捅破，也不会太过惶恐了。
“果然没瞒过父亲。”
司空明深略显窘迫地挠挠头，然后小声地问道：“父亲，咱俩偷摸得整不？也有点私房钱啊。”
“哈哈，孤日后将富有天下，何须私房钱？”
“可父亲拥有天下，却也将所有都给了天下啊。这个罐头作坊不一样，是咱爷俩的私房钱。可以偷偷做一些，不符合太子身份的事情。比如偷吃。嘿嘿。”
太子闻言大笑，心情舒爽了不少，大手一挥，直接叫追风拿出来五万两，交给了司空明深。
“喏，拿去赚钱吧。这可是孤所有的私房钱了，可不能亏了啊。”
太子调侃道。
司空明深美滋滋的：“亏了父亲也不能咋样，不然我就去和皇爷爷告状，说父亲你有小心思，自己偷摸藏私房钱。”
“哈哈哈。你个小东西。”
太子又一次大笑起来。
身旁的人都惊奇不已。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太子如此畅快地大笑了。
大公子，果然非同一般，是殿下的心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