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卫十离开时间,宋婳没有乱跑,她回到了刚才的那个屋子,在屋子的正中间席地而坐。
她决定,起卦。
没有用铜钱,也没有用龟壳,她拿出了一把算筹,开始在地上摆,不多时,一个八卦图就被她摆了出来。
想了想,她还是掏出了自己的铜钱。
“拼一把吧。”
宋婳深吸一口气,没有着急扔铜钱,而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开始调息。
她要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心如止水的阶段,只有这样,她测出来的结果才是更准确的。
而这一次,她不测自己,她要测的,是这个村子的祖坟之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婳缓缓睁开了眼睛,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的她,此刻目光清澈如水,握着铜钱的双手也平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粉唇轻启,静若无声的祷告从她快速开合的唇齿间流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在她的身体周围慢慢形成。
“开。”
终于,宋婳轻轻吐出一个字,然后举手过头顶,一松,三枚铜钱便翻滚着落向地面。
一阴二阳。
宋婳记下此时的卦象,然后将铜钱取回,重复上次操作。
一直重复了八回。
而最后的卦象,停留在了【三阳开泰】上。
宋婳回忆着刚才的八次卦象,开始低头挪动算筹,不停地推算。
不多时,她光洁的额头上就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水,将她脸上的脂粉给冲开,露出被她精心掩盖住的黑斑。
随着时间的推移,窗户那边渐渐漏进来一些月光,将屋子里的光线照得明亮了一些。
但油灯却时不时的闪烁一下火苗,加上宋婳脸上的伪装已经被汗水冲得七七八八,那可怖的一张脸在昏暗的环境里,看起来宛若一个厉鬼。
宋婳完全顾不上这些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好像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终于,随着最后一声清响,宋婳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
这个村子的祖坟里,居然有那种东西镇守。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倒是理解为什么要守在那里了。
什么洞房,都是屁话,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这个。
但是,最开始放入这个东西的那个人难道不知道,它的时效性,只有三百年吗?
按照这样推断,恐怕今日就是那东西的破土之日了,到时候,这村子里的人,恐怕无人能幸免了吧。
那样的习俗,会让他们都带上专属于它的味道标记,而且这几百年传承下来,这标记没有断,反而越来越重了,这简直就是个明晃晃的坐标。
届时,此地恐怕会血流成河。
宋婳抬头,发现卫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静静地站在门口,如标枪一般的为她守着,免得有人进来打扰到她。
“卫十。”
对方回头,看到宋婳的面容时忍不住呼吸暂停了一瞬,这才平息下这被吓到的小心脏。
不要怪他胆子小,实在是宋婳此时实在太过狼狈,头发凌乱,妆容几乎脱落殆尽,黑斑占据了半张脸,看起来非常的恐怖。
“小公子,你的脸。”
宋婳不在意地掏出帕子擦了擦,道:“是不是每间屋子都一样?”
卫十点了点头,道:“是的,几乎每一间屋子都给了属下同样的感受。但每一户,都只有卧室才有这样的感觉。”
“那就对了。”
宋婳终于把心里最后的一点疑惑给捋清楚了。
卫十眼睛一亮,道:“您可是发现了什么?”
宋婳起身,来到院子里,面向祖坟所在的山坡道:“也就一点点。”
此时,月亮已经爬得很高了,那一片山林的状态已经发生了改变,不是隐隐发着红光,而是……血色冲天。
不仅如此,整个村子也被血色笼罩了起来,尤其是村长家更明显。
但这一切,只有宋婳看得出来,在卫十眼里,此时此刻没有什么异常。
“祖坟那里出事了。”
卫十也往祖坟的方向看去,但他只能看到影影重重的树林轮廓。
“需要我们的人进村吗?”
宋婳摇了摇头,道:“还没到时候。”
她已经隐隐约约知道自己为何看不到后面了。只是,依然说不通,这中间好像少了一环。
就在这时候,一声惊叫在村子里响起。
宋婳和卫十对视了一眼,一起往那边赶去,藏在暗处,观察着事态发展。
这些人还在晒坝,但白天流水席的锅碗瓢盆已经全部收了起来了,大家其实都只是坐在一起闲话家常而已。
原本应该是个温馨的画面,但这一切被突然从山上跑下来的人影给破坏了。
那是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不仅身上到处是伤口,就连整个面容,都已经被腐蚀得血肉模糊。
已经活不成了。
宋婳看得明白,这人中的是蛇毒。
不是剧毒,但是他因为惊恐直接从山上跑到了村子里,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剧烈运动,毒素早已经随着血液的快速流动被带到了身体各处。
此时的他之所以躺在地上,就是因为器官已经衰竭到了一定程度,救不过来了。
村民们惊慌地围着倒地的男人,有人拿来了药,手忙脚乱地就往他的嘴里塞,但是男人已经牙关紧咬,失去意识了。
“怎么办?张爷就这么突然跑过来,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这样了,万一官兵来了……”
“山上的人是不是都出事了,没道理只有一人跑回来,其它人呢?”
“张爷手脚灵活,身体康健,却变成这样,山上恐怕不容乐观,我们要不要上去找找村长他们?”
一行人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但没人行动。
终于,还是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好了,村长不在,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们也一起跟着上了山,我是现在村里辈分最高之人,听说我。”
“男丁们,除了孩子其余都拿上武器和工具一起上山,留十来个人在村子里保护大家的安全。”
“各位女人和孩子,现在立刻马上去祠堂,规矩你们都懂,除非村里人叫你们出来,否则,在里面好好待三日,三日后再出来。”
他说得严肃,在场的除了懵懂孩童,其余人都脸色巨变,神情之中更带上了一丝惶恐。
“成大哥,没有那么严重吧?灭村之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发生?”
那个中年男子叹了口气,神情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