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筱筱见他竟然面无异色的接受了这份斥骂,心里更加厌恶。
却也将重量挪到了奶娘的身上,任由奶娘为自己整理过披风,二人先后回了房间之中。
颜安时也紧跟着走了进来,顾筱筱不满的回头看向他,训斥道。
“我的房间,你怎敢进来?”
颜安时更是讽刺,挥手吩咐奶娘。
“去泡两壶上好的龙井过来。”
奶娘犹豫,看向顾筱筱,想开口说话,颜安时却扭头看向她,加重了声音,再次重复。
“我叫你去泡两壶茶来,你家小姐陪嫁了一罐子上好的西湖龙井,泡浓些,叫你家小姐清醒清醒。”
奶娘满脸担忧,顾筱筱挥手叫奶娘下去。
颜安时方才露出一个笑脸来,便有一个茶杯朝他脸上飞过来。正好击中他的额头,留下一行水,并让他的额头变得更加肿了起来。
顾筱筱冷笑一声。
见他形容狼狈,似乎更舒坦了些。
她终于露出一个笑脸:“真是好笑,如何?挨了这一下子,你可是清醒些了?”
颜安时不曾回话,顾筱筱冷笑一声。
“本小姐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管了?你这条贱命,全凭本小姐兜着,你凭什么跟本小姐如此放肆,张牙舞爪?”
颜安时吸一口气,皱眉看向顾筱筱,一脸不满的问。
“顾筱筱,你是疯了不成,你可知你的身家性命已然不保了?”
顾筱筱不以为然,回头满脸讽刺的看向他。
“怎么,颜安时?你该不会认为你也配威胁本小姐了吧?”
冷冷一笑,顾筱筱字字锥心。
“你不过是本小姐养的一条狗,因比别人看起来皮毛光鲜亮丽些,才走了好运,方才叫本小姐屈尊下嫁而已,可本小姐若想要了你这条狗命,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你要记得,你只有这一条命,但我朝三年一次科举,更从来不缺状元,就算你死了,也耽误不了什么。”
颜安时深吸一口气,坦然点头。
“耽误不了什么,可我若不加制止,顾小姐,你不会比我活的更久。”
颜安时一脸怪异的笑起来:“你不妨想想,何人能神通广大到进入当朝次辅府中,杀尽你陪嫁之人,却还一点生息不露?”
顾筱筱面色瞬间沉着起来,颜安时冷笑着威胁。
“有这般本事的人,一定不希望你走漏他的消息,所以,闭口不言,只做不知,是你最好的路。”
听着颜安时的话,顾筱筱面色越发沉着,不敢再有任何异样的举动。
颜安时看着奶娘恭敬端上来的茶水,挥手将奶娘退下去,小声提醒。
“顾筱筱,我是看在你我夫妻二人,就算没有恩情,也有体面的份上,才多提你一句。~
“你难道真以为你顾家得罪的人少?一旦陛下哪日失了兴致,最先倒台的,必是你顾家。”
顾筱筱听着这话,看颜安时喝了两杯茶,方才转身离开。
她缓缓坐在凳子上,并未叫人掌灯,只在黑暗中听着下人清理尸体的沉重声音。
深吸一口气,等奶娘进门小心翼翼的掌灯之时,顾筱筱才惊觉,不知何时,她竟已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旁边的院子中,吕妈妈一脸心疼的看着宋婳。
刚才她去厨房,叫人新做了两道菜。
因着大小姐今日受了委屈,又是说不出来的,许是老爷给了吩咐,厨房上人倒不曾卡过,痛快的给做了两荤一素三道菜,并煮了个甜汤,里头放了杏仁,是来给小姐安神的。
可吕妈妈仍难掩心疼,一边殷勤布菜,一边皱眉感慨。
“这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竟敢对小姐下毒手,还好我小姐福大命大,不曾吃过这个亏,不然老奴也没脸活着了。”
宋婳神色自若的咀嚼着桌上饭菜。
即便听见吕妈妈喋喋不休,也并不曾多言,只等着把桌上饭菜都快吃光了,方才扭头看了吕妈妈一眼。
只一眼,便让吕妈妈瞬间住口。
“小姐,怎么了?您有什么吩咐?”
吕妈妈紧张的在宋婳跟前打转,宋婳摆手,轻飘飘的吩咐。
“此等小事,不必再提。”
吕妈妈心疼的不行。
“这哪算什么小事?小姐,你明明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她话音刚落,门便被人从外头打开,一股劲风挟着外头的血腥气,瞬间将吕妈妈冲的面色发白。
吕妈妈刚想开口训斥,却撞见红叶懒懒抬起的眼睛,二人目光对上的一瞬,吕妈妈瞬间住口,不再多言。
宋婳此时也终于放下碗筷,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轻声吩咐。
“将饭菜拿下去吧,我吃饱了,今夜我要好好休息,任何人都不许打扰。”
吕妈妈还想开口,可却不敢再多说,只得小心翼翼的在旁边伺候着,直到把所有东西全都收好,方才退出去,从外面关上房门。
红叶此时已经低头,在旁边站了许久,但室内暖风徐徐,将她身上的肃杀气息削去一部分,她的面色也逐渐恢复了些许红润。
“小姐,属下已经把碍事之人全部解决。”
“顾筱筱想回顾家告状,被他夫君制止了。”
宋婳闻言,颇觉失望的摇头。
“颜安时的见识,总长在不该长的地方上,真是废物。”
红叶闻言,只攥紧了手中兵刃。轻声询问。
“那奴婢再去一趟?”
宋婳抬眼看他,微微摇头。
“不用,这几日青玉可与你传讯过来。”
红叶点头,恭敬回答。
“青玉冻伤已然大好,身子恢复大半,特意委托奴婢向小姐请命,是否可以回到京城,在小姐身边伺候。”
宋婳略一思索,还是拒绝。
“不必,京城之外那些粮食,方是大本营,你叫他护好那些粮食和咱们的人,任何流民胆敢入城侵扰或是抢占粮食,一概杀无赦。”
“谁敢私下接济,引来杀身之祸者,便先行处死。”
红叶面无异色,并不觉得小姐此举残忍,乖乖答应。
宋婳轻声吩咐。
“你去用饭,待到用过了饭,今夜出城,我也该摆摊了。”
红叶默默行礼,随即退下去,未曾多发一言。
才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便迅速回来。
宋婳叫她去外头小榻上歇息片刻,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再行出门。
红叶悄然答应,街上巡夜之人敲了一声梆子,宋婳睁开眼,红叶早已在外恭敬等着。
宋婳起身,带着红叶向外走,如前些日子一般,轻盈的越过城墙,躲过旁人的注目,直接钻进了城外落凤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