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赵怀玉的语气听不出来有什么不对,仿佛失明对他来说,也无关紧要。
宋婳的目光盯着他的手:她抓着他的手写字会不会被马上削掉脑袋?
别看卫一卫十对她还算恭敬,她要是敢对赵怀玉做出什么举动,分分钟就得被分成几块。
但赵怀玉似乎知道宋婳在想什么,直接摊开手道:“写在手上。”
宋婳松了口气,在卫一严肃的目光中,抓住赵怀玉的手,开始在他的手心里写字。
“我们现在要马上带你回去治疗,迟则后果严重。”
感受到少女柔夷的温热,以及那软软轻痒,赵怀玉的心底某处忍不住触动了一下。
“好。”
赵怀玉压住心底的异样,声音有些沙哑地道。
宋婳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多想,开始招呼卫一备车。
好在她的马车就在村口,赶过来就行。
等上车之后,闻到车里少女专属的馨香,赵怀玉默了默,把另外一个人叫了过来。
应该就是新的领头人。
“那两头畜生,要活的。”
对方领命而去,宋婳心里的异样更明显了。
但很快她就没心思在想这些了,因为卫一为了赶时间,把马车驾得飞快。
赵怀玉坐得稳稳当当,宋婳却只能死死地抓住能抓住的一切,控制自己的身体,免得被迫扑向对面的赵怀玉。
别看路程不远,但这一路上的颠簸,让从来不晕车的宋婳成功地被颠得七荤八素,忍不住的想吐。
但她忍住了。
要是吐在赵怀玉身上,她怕自己要被溺死在茅坑里。
“卫一,慢点,不赶时间。”
赵怀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但是这一次,声音小了很多。
好在卫一听明白了,车速立刻降了下来。、
这让刚适应了车速的宋婳差点没直接被送走。
谁懂啊,晕车的时候真的最怕这种时快时慢的情况了,分分钟要人命的好伐!
宋婳连忙摸出水囊,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这才抓着赵怀玉的手继续写道:“你再说一句话试试。”
赵怀玉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闭上了。
宋婳面色凝重。
失声了。
五感已去三,剩下两个痛觉和嗅觉,不用想也快了。
这灵血的功效过于霸道。
宋婳将赵怀玉身上的银针给取下,这是上车之前她扎的,原本想延缓毒性的速度,没想到效果甚微。
没有药物配合治疗,施针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好在,铁匠村离京城不远,很快几人就已经来到了城门前,卫一拿着赵怀玉的身份牌,打开城门,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来到了甜水巷。
下了车,看着上次来过的药堂,宋婳眉毛微挑,但没说什么,看着卫一上前敲门,叫来了一个睡眼朦胧的郎中。
“主子的毒发了,快备药。”
“什么?不可能,虽然我解不了那毒,但是也知道那毒没有那么快发作,怎么会突然……”
“别废话了,时间紧急,赶紧去拿药!”
宋婳见不得他们磨叽,从郎中的手中接过人,直接开冲下命令。
味觉嗅觉此刻不好判断,但宋婳估计已经快了。
所以她压根没时间和人扯皮,报出了一溜的药名和分量让他去取,又让卫一去烧水,那些药要熬成药汤,让赵怀玉浸泡。
郎中还想说什么,被卫一一把薅走,剩下宋婳扛着赵怀玉的胳膊,带着他小心地进门。
这门槛忒高!
再次感受到这种豪迈的扶人方式,赵怀玉默默地将自己的重量尽量转移开去。
宋婳感受到变化,但是她也没说什么,横竖就两步路,将人扔在椅子上,立刻要来了一碟醋和一碟辣椒,然后示意被强行开机的药童把醋碟凑到了赵怀玉的鼻子底下。
“现在什么感受。”
赵怀玉已经无法说话,也只能在宋婳的掌心上写着字。
“有点醋味。”
宋婳挥手让人再换,连着换了七八个,确认赵怀玉嗅觉暂时没有问题,她这才松了口气。
但是下一刻,她就轻松不起来了。
因为她刚才用力掐了一下赵怀玉,赵怀玉毫无反应。
不是那种强忍着的毫无反应,一般强忍着或者适应了的那种,就算自己感受不到,身体的本能却会有反馈,比如心脏会突然跳得快一些。
可是刚才,赵怀玉的脉搏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痛感消失了,以为着嗅觉也快了。
这过程肯定很快,但是具体多快,宋婳没有把握,因为此刻赵怀玉压根没办法快速且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感受。
好在,这个时候卫一的药汤熬好了,也通过别的手段将药汤的温度降到了宋婳要求的温度。
宋婳松了口气,连忙让卫一把赵怀玉给剥干净了扔进浴桶里,自己撸着袖子就要进去。
“宋姑娘!”
郎中连忙叫住她,面露难色。
“说!”
宋婳脸色很糟糕,她最烦在救人的时候有人磨磨唧唧。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宋婳的声音,郎中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这一瞬间,他仿佛见到了自己当初的师父。
“您刚才要的那些药很霸道,很多药药性相冲,您就这么让主子泡在里面, 真的没关系吗?”
宋婳看了他一眼,丑陋的脸上毫无表情,但她的眼神,却充满着审视。
这让郎中忍不住又缩了缩脖子。
宋婳轻哼一声,道:“下次别问这么蠢的问题!”
觉得药有问题,就应该第一时间提出来,而不是等病人都用上药了才来质疑。
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夫呢。
卫一将郎中拉到自己身后,拱了拱手道:“请宋姑娘务必救好我家主子,大恩卫一自当铭记,日后当报。”
宋婳这才收起刚才的不快,点了点头,目光又在那郎中身上顿了顿,这才转身进屋,关门,将卫一等人的视线彻底隔绝在外。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救治环境,不允许有人打扰。
看着屋里灯火微晃,宋婳的人影已经往内室去了,郎中这才从卫一身后探出脑袋,皱眉道:“她到底是什么来头,你就那么相信她?”
卫一看也没看他一眼,只盯着紧闭着的房门,耐性地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要有一丝不对,他就会立马冲进去救人。
“我不信她,我只是相信主子。”
郎中还是撇嘴,道:“谁知道主子是不是被他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