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十将针包收了起来，道：“为什么要留着？”
宋婳在整理张爷的尸体，对方告诉了她想要知道的东西，她有义务帮忙让他走得体面一些。
“上面有蛇毒，我要研究一下，提取血清。”
“血亲？那是什么？”
宋婳一扶额，她忘了，这个地方没有那些仪器，这里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是血清。
等她把东西都弄出来，恐怕这银针上的蛇毒都已经完全失活了。
“算了，你弄点高度白酒给我，我把它消消毒吧。”
卫十马上去晒坝搭建的露天厨房里翻找，不多时就找到了一坛子烧刀子。
“应该是村民们自己酿造的，不是很烈，不知道符不符合您的要求。”
宋婳用拇指沾了点放在唇里尝了尝，微微皱眉。
“不是很够，不过将就了，一会儿再高温烧一遍。”
这里没有高度酒精，普通的白酒度数也不是很高，实在限制了她的发挥。
这活儿卫十会，当即就拿着银针去一旁操作去了。
但是他在一边操作，一边也在默默地观察着宋婳的一举一动。
看到她面不改色的整理尸体的仪容，他的心里忍不住浮现出一丝怪异来。
宋大小姐是闺阁女子没错吧？她怎么对尸体不害怕呢？
不仅是不怕，还上手触碰，这是一个正常的未出阁的少女会做的吗？
就算她有一身的医术，也不能说明她就真的碰到过死人，那她这熟练的动作，淡定的表情，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要知道，他从最开始的杀人就怕，到最后可以面不改色的卸下敌人尸体的手脚，也花了两年多的时间训练，才勉强让自己习惯。
但每一次那种不舒服依然如影随形的跟着。
看着宋婳麻利的动作，卫十忍不住道：“小公子，您不怕尸体吗？”
宋婳头也不抬，道：“怕什么？活着的人比尸体可怕多了。”
尤其是人心这个东西，只有活人才有，死人是这诚实的。
卫十深以为然，他还要开口说什么，宋婳那边已经忙完了。
她不会敛容，只能尽可能的把他刚才因为挣扎而显得皱巴巴松松垮垮的衣服整理好，并且抹掉自己扎针的痕迹。
“弄好了吧？弄好了就走吧。”
卫十连忙把最后一根针收了起来，道：“好了。我们要去哪里？”
宋婳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今日正好月圆，此刻原本银白色的月亮现在正微微发红。
“血月起，祸乱生。今天晚上恐怕不太平啊。我们回厢房。”
没有跟着去祠堂，宋婳本能的觉得那个地方很危险。
卫十没有意见，把针包收了起来，道：“刚才张爷说的那个蛟，会进村子吗？”
宋婳点头，道：“会来，而且，一定会去祠堂。”
“为什么？”
宋婳回头看了张爷的尸体最后一眼，道：“还记得他刚才说的话吗？”
卫十点头。
“他们吃了黑蛟的肉，留下了专属于黑蛟的灵力标记。这个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这种标记。而且年龄越小的，味道越重。祠堂里全是女人小孩，这样的气味可以直接把黑蛟吸引过去，它会把所有有这气息的人全部杀死。”
卫十不解，道：“为什么？不是只有新人成亲这一天才会去祖坟吗？孩童们 不是没吃过吗？”
“他们的父母吃过，他们的爷爷奶奶吃过，他们的祖爷爷祖奶奶也吃过。”
卫十懵了会儿，随即突然反应过来，道：“你是说，这标记可以传给下一代？”
这东西这么神奇的吗？
宋婳点了点头，道：“而且因为传承了三百年，这种气息，已经不仅仅是在这个村子里了。”
还有那些外嫁的女儿，她们生下的孩子，同样也有了这样的味道。
唯一和村子里不一样的是，因为女儿外嫁，虽然自身带着了黑蛟的气息，但是毕竟没有补充，生下的孩子随着一代代的传承，倒也稀释了不少。
可终究是有，而且这三百年下来，鬼知道有多少人有黑蛟的气息。
等黑蛟清理完这个村子，就会往外扩散，到时候，一个个村子将被血洗，必然引来人们的恐慌，说不定，还会被人利用，发生严重的兵变。
而她宋婳，既然被冥冥之中的感应 召唤到这里，肯定也是和这黑蛟有关系。
虽然没有理由，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就是这样的。
“那属下这就把人调到村子里来？”
宋婳抿唇，她不知道该不该把人带过来。
蛟啊，传说中仅次于龙的生物，实力不容小觑，卫十的身手她不是很清楚，但她的直接告诉她，卫十不会是那黑蛟的对手。
一百个卫十都不是。
他叫来的那些人，如果进村子，恐怕就是羊入蛇口，来一个没一个。
她可不知道到时候背后的那个大人会不会心疼这样的损失。
都是人家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人手，被她这么轻易嚯嚯了，对方不介意，她自己也过不了自己内心的那一关。
“先……”
“小郎君！小郎君！”
外面忽然传来成大家的呼唤声，打断了宋婳的话头。
“唉哟小郎君，幸好你们还在这里，快，跟我走，我带你们去祠堂。”
宋婳和卫十对视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神色。
宋婳庆幸自己出门前就把脸上的妆重新画了，不然这会儿得吓死个人。
“大娘，为何要去祠堂？”
宋婳知道缘由，但她不能说。
成大家的拍了拍大腿，上前就要拉宋婳的手，道：“唉哟，还问这些干什么，再不去就没命了。快点快点，大家都在等着你们呢。”
“大家？”
成大家的点了点头，一把拽着宋婳就往外走，后者连忙给快要暴起的卫十打了个眼色，后者只能紧紧跟在后面，但眼睛牢牢地盯着成大家的手，只要对方有一点异动，他腰上的剑能马上把她的胳膊给斩下来。
“没错，大家。我们村子出了点事情，可能会有东西闯进来，男人们都上山了，我们在祠堂里藏起来，躲这次的灾难。不过你不用太担心，祠堂下面有一个很牢固的暗室，有足够全村人吃七日的粮食，我们在里面待着很安全。”
宋婳默了默，道：“要是七天后灾难没有过去呢？”
成大家的沉默了一瞬，道：“七天后灾难还没过去，那我们就只能拼了。能不能活下来，看各人造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