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京晏余光睨到瞿柏南,第一时间松开了扶着陈粟的手。
他两只手摊开,“她自己没站稳,我可没动啊。”
陈粟回头,看到瞿柏南后起身。
她有些心虚。
她不知道傅京晏和瞿柏南的关系,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两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不认识。
也不知道傅京晏会不会告诉瞿柏南,她生病的事。
她弯腰拎起自己的包,径直往外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瞿柏南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横抱了起来。
陈粟皱眉挣扎,“你放开我!”
瞿柏南没理,抱着陈粟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朝着傅京晏看了一眼,“傅公子以后还是离别人的妹妹远一点的好,免得被误会。”
傅京晏看着瞿柏南的背影,哂笑。
也不知道高高在上的瞿大公子,知道自己的妹妹在自己眼皮底下,竟然能生这么严重的病,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真是让人期待。
……
瞿柏南抱着陈粟出去的时候,一开始陈粟还能挣扎。
后面渐渐没了力气,索性不动了。
瞿柏南抱她上车,“安静了?”
陈粟没吭声,只是抬头,通红着眼睛看他。
已经有很多年,瞿柏南没有见到陈粟这样,上次还是她中学过生日的时候,他因为出差回来晚了。
当时也是这样,她通红着眼睛问他,“哥,你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了?”
那时候的陈粟就很没安全感。
他解释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才把她哄睡。
瞿柏南看着陈粟白净无辜的脸蛋,一颗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抓住了。
他站在副驾驶旁,一只手撑在车门上,一只手捧着陈粟的脸,轻声细语道,“粟粟,哥错了,哥不该瞒着你。”
“别跟我生气了,嗯?”
陈粟睫毛颤了颤,冷淡的推开了他的手,“我想回去休息。”
瞿柏南手在空中僵了半瞬,“好。”
他帮陈粟系好安全带,随后绕过车头上了副驾驶。
一个小时后,车辆停在浅水湾。
瞿柏南把陈粟从车上抱下来,原本想帮陈粟放水洗澡,却看到了陈粟手指的红肿。
他蹙眉,“怎么弄的?”
陈粟没吭声,整个人就像是呆滞的木偶娃娃。
瞿柏南叹了口气,起身拿了药箱,蹲在她面前帮她处理伤口。
陈粟还是没动。
平日里黏在他跟前,受伤了都要哭着让他吹的小女人,此时此刻就像是没了灵魂的躯壳,一点反应也没有。
处理完伤口,瞿柏南有些心慌,“陈粟,说话。”
陈粟回神,抽回了自己的手,“我想洗澡。”
见她回应,瞿柏南松了口气,他跟哄小猫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去帮你放洗澡水,你别乱跑。”
他起身,走进浴室。
再出来,卧室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陈粟的影子。
瞿柏南慌张下楼,期间路过客房,发现原本开着的门被合上了。
他拧门打开拧不开,于是敲门,“粟粟?是你在里面吗?”
屋内,陈粟屈膝坐在沙发,手里拿着烟,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自己刚才吃药的时候,因为手抖而倒下的药瓶和散落在桌子上的药。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嗯了一声,“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我不想任何人打扰我。”
瞿柏南站在门口许久,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犹豫后蹙眉,“你先把门打开,让我看一眼,确定没事我就走。”
陈粟有些烦躁,她闭了闭眼,“哥,别逼我。”
这是第一次,陈粟用这种语气跟瞿柏南说话,似乎夹杂着几分不耐。
瞿柏南沉默片刻,“那你早点休息,有事喊我。”
随后,门外没了动静。
陈粟一个人坐在沙发抽了整整一盒烟,还是没能压下去心底那股郁气,她捏了捏眉心,掏出手机找到心理医生的电话打了过去。
那边很快就接了,“陈小姐?”
陈粟靠在沙发边缘,微微喘息着,手都在细微发抖。
“为什么你给我的药不管用?”
她的呼吸紧促,几乎拿不稳手机,“我都多吃了一倍的量了。”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下,“陈小姐,您的状态最近几年已经趋于稳定了,没理由药突然不管用,你是不是最近也在吃药?”
陈粟嗯了一声,“有影响吗?”
医生叹了口气,“陈小姐,药吃多了是会有抗药性的,而且当一个人心理承受的痛苦过于巨大,身体就会本能的产生排斥反应,这种情况下就算吃了药,也不一定会有作用。”
陈粟没说话。
医生隔着电话担心起来,“您抽时间还是来趟医院吧,我给您重新做个检查。”
问不到想要的结果,陈粟索性把电话挂了。
这晚,陈粟没有睡着。
她一个人坐在沙发,烟抽完了就倒在地毯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跟小时候那样,一直到天亮。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仿佛又回到了之前不见天日的时候,仿佛周遭的一切声音她都听不见。
直到窗外的光线照进屋内,她才觉得自己的四肢有了一点温度。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瞿柏南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粟粟?”
陈粟半撑起身,她呆滞着眼眸看着桌子上的药片,强撑着把剩下为数不多的药片都塞回药瓶,然后把药瓶丢进垃圾桶,这才去开门。
期间路过茶几,她被磕到腿,膝盖迅速淤青,她却没太大反应。
她打开门。
瞿柏南站在门口,低头看着乱糟糟头发站在屋内的陈粟,目光越过她落在了茶几的烟灰缸上,很明显已经满了。
他皱眉,“你一晚没睡?”
陈粟没回应,只是道,“今天是李教授的葬礼,我得过去。”
她转身往回走,瞿柏南余光落在她的膝盖上,三步并作两步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把她摁在沙发,低头看着她的膝盖,“怎么伤的?”
陈粟的皮肤本来就白,如今淤青的血已经渗出来,看起来有些可怖。
她后知后觉低头看了眼膝盖,才发现受伤了。
她摇头,“我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药吃多了,陈粟对于自己膝盖受伤的事情,没有一点印象。
瞿柏南阴沉着脸,正准备开口,余光却看到了旁边垃圾桶里的药瓶。
他脸色骤变,弯腰捡起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