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绍文斜靠在车身上,点头,“查到了,不过这件事解释起来比较复杂。”
瞿柏南弹了弹烟灰,“那就长话短说。”
“得!这可是你说的!”褚绍文挑眉,直截了当,“陈粟和赵越深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你和她的婚礼,只怕是不可能完成了。”
瞿柏南拿着烟的手蓦的顿住,“什么意思?”
褚绍文叹了口气,绕过车身直接坐进了副驾驶,给自己点了根烟。
“陈母当初怀孕生产的时候,跟姜夫人在同一家医院,当时医院出了差错,把两个孩子的资料弄反了。”
“姜母在女儿六岁的时候,发现了这件事,一直在找亲生女儿的下落。”
他弹了弹烟灰,“但是当时陈家父母发生了车祸,陈粟兜兜转转成为了瞿家二小姐,线索直接断了。”
如果不是因为姜文森意外看到陈粟那幅画,估计这件事会被埋进黄土。
褚绍文捏了捏眉心,“你知道的,国内油画最出名的,除了九皋客之外,就是姜夫人了。”
白若棠少年成名,人生几乎没有瓶颈期。
她生来高贵,艺术方面的天赋又是顶级,在自己名气最高的时候嫁给了姜老爷,一度成为了无数豪门千金羡慕的对象。
可偏偏,自己的女儿没有继承到自己的天赋。
她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直到后面听朋友提起,孩子会不会被调换这件事,才开始起了疑心。
后来经过调查,果然发现自己养了六年的女儿,不是亲生。
而她的亲生女儿,不知所踪。
见瞿柏南不说话,褚绍文补充道,“估计过不了多久,姜夫人就会亲自来找陈粟了,那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瞿柏南指尖的香烟已经燃尽,自己都没能察觉。
他靠进后座捏了捏眉心,“这件事消息准确吗?”
褚绍文嗯了一声,“基本错不了。”
瞿柏南又陷入了沉默。
褚绍文道,“不过也有可能,陈粟不会回去,毕竟她边界感挺强的,就算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她也不可能毫无顾忌的回去。”
如果找回的时候年纪还小,那基本上都是要带回去的。
可是距离当初的事,已经过了二十多年。
陈粟这么多年跟瞿柏南在一起的感情羁绊,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
瞿柏南滚了滚喉结,“她会回去的。”
褚绍文挑眉,“这么笃定?”
瞿柏南嗯了一声,“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虽然陈粟嘴上说跟瞿家断绝关系,看起来洒脱到不行,可实际上她只是不想要了,因为从来就没有得到过。
但凡瞿家人对她好一点,她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瞿柏南仰头靠在座椅靠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难道真的要放她走吗?
……
温稚驾轻就熟摸到陈粟的房间,输入密码后直接走了进去。
陈粟一个人坐在沙发抽烟,房间内暗沉一片。
“你这是干嘛呢?”
温稚走过去,直接把窗帘拉开,让外面的光线照进来,“之前医生就说过,你要多晒太阳,多出去走,把自己憋在房间里算怎么回事,你不是怕黑吗?”
陈粟睫毛颤了颤,“窗帘没拉严实,屋内有光。”
温稚一屁股坐进沙发,“这么点阳光够干什么的,成天把自己关房间里阴暗爬行,心情能好就有鬼了!”
她把手里的早餐放在桌子上,“诺,来的路上买的。”
陈粟看着打包盒里的小笼包和热粥,一点胃口也没有,人也怏怏的。
“没胃口,不想吃。”
她道,“我打电话这么早喊你过来,你还没吃早餐吧?你吃吧。”
她主动侧身,靠在了温稚肩膀,“我看你吃。”
温稚蹙眉,“人是铁饭是钢,一会下午还要去医院做检查呢,你要是半路晕过去怎么办?”
她用筷子戳了一个小笼包,用盒子盖托着送到陈粟嘴里。
“多少吃一点,几口也行。”
温稚的眼睛是漂亮的猫眼,盯着陈粟看的时候,认真到不行。
陈粟眼睛有些红,她拗不过咬了口小笼包。
温稚挑眉,“好吃吗?”
陈粟强忍着喉咙的哽咽,“好吃。”
曾经有一段时间,陈粟的心理状态真的很不好,甚至有了割腕的倾向。
是温稚,把她一点一点从黑暗里捞了出来。
她没死,拯救她的,是友情。
陈粟耐着性子吃了三个小笼包,又喝了两口粥,实在吃不下温稚才作罢。
之后的几个小时里,几乎都是温稚在说话。
她喋喋不休,甚至聊到了褚绍文,“你说这人是真难缠,我一直以为有钱人都很爽快呢,果然是我想多了。”
陈粟注意力这才稍稍转移了点,“那……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就这么拖着呗。”
温稚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我老爹一门心思想要把我培养成才,好让我继承他的衣钵,可你也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做生意那块料,与其让公司败在我手里,不如他找一个靠谱的女婿,好帮他管理家产。”
陈粟沉默了一会儿,“你可以雇一个人帮你管理公司,关键时候给你出意见就行,这样就算以后发生什么事,温家的所有一切都还在你手里。”
温稚原本靠在陈粟的腿上,听到陈粟这么说,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她一本正经,“为什么我一定要给我爹找个女婿呢?这不是把我们家的财产往外送吗?就算对方家世相当,也保不齐会觊觎我家的财产。”
陈粟嗯了一声,“亲夫妻,明算帐,完全不牵扯经济利益,或者说经济百分百捆绑的婚姻,是最稳定的。”
“其他任何形式的婚姻,都会分崩离析,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温稚听的懵懵懂懂,她歪着脑袋,“你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而且听起来还很有道理的样子。”
陈粟捏了捏眉心,看起来有些疲惫,“本来就很有道理。”
温稚眨了眨眼,“是吗?那你和瞿柏南呢?我听说他要跟你结婚,最近在忙着订礼堂呢。”
“你们如果结婚的话,瞿家的财产……他会不会给你分一点?”
陈粟目光顿了两秒,抬头,“我们不会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