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传闻中的暴君吗?
老者以及一众王都之中有名有姓的匠人,见周瑞竟是无条件答应他们一切,并许诺事成之后,会有一大笔奖赏。
这简直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
在他们心中,替天子办事儿,能够不被杀头,已经是万幸了,如何敢讨要赏赐啊!
一念至此,不少匠人在离开之后,不禁窃窃私语。
“那真是我大周天子?”
“应该是吧!”
“传闻中,我大周天子不是暴君么?怎么刚才圣上能那般心平气和地与鲁老对话?”
“或许,传闻有假?”
“怎么可能是假?我曾去过京都,那可是亲眼见过,当时圣上派兵杀了不少当官的头呢!甚至,那些当官的家眷们也都无法幸免,那叫一个惨烈啊!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有人一脸惊恐的说着。
“会不会那些当官的都犯了事儿?朝廷不是已经昭告天下,宣判了那些当官贪污受贿、祸害百姓一事么?”
“切!朝廷的话,你能信?那般说,无非也是想要安抚民心罢了!”
有人嗤之以鼻,一副对什么事儿都看得极为透彻的模样。
“你简直不要命了!王宫之内,怎敢妄议朝廷?”
这时,有同伴厉声呵斥。
那人一听,不由脸色一变,心中惶恐不已,赶紧闭上了嘴。
底层百姓妄议朝廷,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保不好,连带着自己九族都有可能受到牵连。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圣上召集我等能工巧匠,就为了打造这些工具?”
这时,有人拿着手中的图纸,一脸的迷惑。
“也不知,这些工具是用来干嘛的?”
有人也是好奇。
“此等工具,颇为古怪,我纵使从业木匠多年,也嫌少见过此等古怪工具。”
“兴许,鲁老应该清楚。”
“也是,鲁老可是我岭南境内第一巧匠,见多识广,一定明白这工具的用途。”
有人回过神,连忙上前,找到了走在最前方的老者。
“鲁老,不知,能否替我等解惑?”
“何事?”
老者咳嗽一声,方才出声回应。
“圣上给我等的这些图纸,上面所绘的工具,到底都是干什么用的?”
“测量所用。”
“测量?”
“这些东西可做测量使用?”
有人开始质疑。
如今的大周,所谓的能工巧匠,他们用于测量的工具,基本上只有一种,那就是墨斗外加祖传的测量尺。
至于周瑞上面亲手所画的圆规、曲尺等等各类精细测量工具,以现如今大周的发展水平还没有问世。
尤其是周瑞所绘的测量尺,尺度精细到毫米,比之鲁老等岭南巧匠们所使用的祖传测量尺要精细太多太多。
“不止能用,而且,比我们现如今使用的墨斗以及测量尺,要精细规范太多。”
鲁老摊开手中的绘图,看着上面的各类精细测量工具,忍不住发出一阵感慨。
“若是这些测量工具问世,我等从事的行业,必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鲁老续道。
咝~
一众匠人,听到鲁老的话,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鲁老是谁?
那可是岭南第一能工巧匠,他的地位那是不言而喻。
如今,连鲁老都是这些绘图上的各类测量工具赞叹有加,这叫同样从事木匠一业的他们,如何不震惊骇然?
“能得鲁老这等夸赞,看样子,这绘图上的测量工具的确有着过人之处。也不知,何人能绘出此等精细的测量工具?”
有人感慨连连。
“会不会是圣上亲手所画?”
“怎么可能,圣上日理万机,哪懂得这些?”
“那么,只能是圣上背后有一位了不得高人相助了!”
“行了,都别猜测了,只有五日的时间,我等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圣上交代的任务。
一旦完不成任务,你们应该都清楚,后面会有怎样的下场?”
鲁老神色郑重道。
闻言,其他匠人纷纷沉默。
的确,任务要是完不成,换来的必定是严惩。
“我师祖回来了。”
昭华殿前,周瑞刚颁布完一应任务,素蝶衣就是来到周瑞面前。
“治疗天花的主药找到了?”
“找是找到了,不过……”
素蝶衣缓缓道。
“不过什么?”
周瑞神色一凝。
“你去见我师祖,他现在研制那主药。”
“那就带朕去瞧瞧。”
周瑞立马回应。
素蝶衣转身,带着周瑞前往了荀谷子所在的药房。
远远的,药房之中,周瑞就是嗅到了一股刺鼻的药味儿,那味道仿佛能将人一下子给冲晕了过去。
“你家师祖这是干嘛?”
“炼药。”
素蝶衣回应。
“什么药,味道如此腥臭难闻?”
“陌上花!”
“此药生于乱葬岗,性阴寒,常年累月吸食尸气,花蕊便是奇臭无比。”
“这玩意儿能用来当作根治天花的主药?”
“对!不过,此药毒性甚重,用来调制解药,必须找到主药与辅药之间的剂量平衡,主药剂量过多,根治天花的解药就会成为杀人的毒药。
主药剂量过少,将无法成为根治天花的解药。”
素蝶衣缓缓说道。
“现如今,我师祖正在调配,不断更改药方以及主药和辅药之间的配比剂量,回来后,已经是一天一夜不曾睡觉了!”
“朕去劝劝他!根治京都天花虽然重要,但也不能让荀先生因此而太过操劳。”
周瑞回应。
随即,立马用袖子捂着鼻子,闯入了药房之中。
一入房中,映入眼帘的便是洒落一地的瓶瓶罐罐以及数不清的草药。
而在房间一角,头发乱糟糟的荀谷子,正认真的看着一丹炉中的火候,不断观察着其中丹药的变化。
那认真的样子,就像一个孩童趴在地上,细数着排队搬家的蚂蚁。
周瑞不敢贸然打扰,只是静静的看着荀谷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小小的黑色丹炉,燃烧的火焰,渐渐熄灭。
一旁,荀谷子立马打开了丹炉,从中倒出了一地黑乎乎的药渣,一脸黯然:“配比剂量还是不对!到底哪里差了?”
看地上一堆堆炼丹失败的黑色药渣,荀谷子陷入了沉思。
“荀先生。”
周瑞适时叫了一声。
“圣上?”
正专注自己炼丹一事的荀谷子,突然听到周瑞的声音,立马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不知圣上到来,怠慢了礼数,还望圣上恕罪!”
“荀先生,言重了!”
周瑞连忙上前,将荀谷子搀扶起来。
“唉!草民无用!”
“荀先生,怎会如此说?”
“根治天花的主药虽然找到了,但是想要利用主药配上辅药,调制出根治天花的解药,实在太难太难。”
“老夫回来之后,配方已经改了不知多少次,但没有一次能够成功的!”
荀谷子叹息一声。
周瑞沉默,看了看满地炼丹失败的药渣,同时,也见到了地上散落的纸张。
每一张纸上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类药草名字,同时,各类草药的剂量、用途以及入丹炉的先后顺序等等,可谓巨细无遗。
由此可以看出,荀谷子为了研制天花解药,却是呕心沥血。
“不知,差在了哪儿?”
周瑞将地上的一张张草纸捡了起来,细细查看。
“剂量!”
“草民,缺少了一种精细的测量工具,无法准确掌控各类主药和辅药之间的剂量配比!”
荀谷子语重心长的回应了一句。
周瑞陷入沉默。
大周的测量工具确实很落后,甚至于,大周境内不少药房,掌柜的卖药,直接就是用手抓来算草药重量,有的甚至还用杆秤,精细度太差。
“工具的事儿,交给朕,荀先生暂且休息一番,天黑之时,朕便命人送来戥子!”
“戥子?何为戥子?”
“一种专门用来称金、银以及名贵中药的精密衡器,相信有了这玩意儿,能够轻松帮助荀先生算准剂量。”
听完周瑞的一番解释,荀谷子依旧是云里雾里,不太明白那戥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不过,既然周瑞说有了那玩意儿,就能帮助自己炼丹成功,荀谷子还是有些期待那所谓的戥子,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神奇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