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杨皓东放的？”倩妮回头看向站在阳台门边的林姝言。她的声音很平稳，可她捏着那张纸条的手，却不自觉地颤着。
“应该是。”林姝言倚着阳台门框，坐在了地上，叹了声气，“他到底是怎么放上来的。我们在三楼啊。俱乐部随时都有人。他怎么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来了。”
“如果他能爬到阳台，想进我们房间，找个地方藏，也不是难事。”倩妮将纸条丢到了一旁，坐到了她身旁，搂过她的肩膀，轻轻地捏了一捏。
林姝言像只警觉的猫一样，忽而抖了一下身子，看向了她，神情警觉，“他现在……”
“应该不会。他留下这张纸条，说明不管他在计划什么，他还不打算下手。”倩妮沉默了下，一字一顿地道，“直到明晚六点。”
“我要怎么办。”姝言喃喃道。
“你要是去了，危险的就会是你。”倩妮忧心忡忡地望着她，“更何况，明晚七点，还要比赛。”
“可是我不去，他就会向思豫下手。”
“报警吧，把这张字条交给警察。”倩妮提议。
思忖了半晌，林姝言轻轻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拿过了手机。
接线员答复称，马上派警处理。几分钟后，一位警察打电话给她，问她对方是谁、是怎么威胁她的。
听完林姝言的回答，对方让她现在到派出所来。林姝言立刻答应了下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见林姝言起身开始穿衣服，倩妮也说道。
“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没关系，我想陪着你去。”
姝言笑了笑，“嗯。”
下楼时，她们俩刚好碰到了言光。言光见她们穿戴整齐，疑惑道，“这个点要出去？”
“是啊，出去走走。”倩妮随口道。
言光也没多问，应了一声，上楼去了。
姝言开上周千扬停在俱乐部的车，载上倩妮直奔派出所。
在派出所里，警方让林姝言确认，她说的是哪一个杨皓东。不到一分钟，林姝言就在系统里找到了杨皓东这个人。
“这个人已经去日本了，你确定是这个人吗？”民警疑惑。
“我确定，就是他。他这个人以前有案底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坐牢，又出了国。”
随后，警方调取了REC俱乐部附近的监控。监控数量有限，所以他们没法确认，那个人是怎么把刀和字条放到她的阳台的。不过，他们的确注意到了一辆出现在附近道路上的可疑车辆。车主的身形，和杨皓东非常相似。
“现在这个情况，立案理由不充分。我们目前还不能确定，写这个纸条的人就是他。所以，我建议，明天六点，你去约定的地点和他见面，看一看他想要做什么。我们会派警力跟着你们，保证你的人身安全。这样，你觉得可以吗？”
林姝言思忖了下，“明天晚上，我有非常要紧的事情。如果我不去见他，这件事会有办法处理吗？”
民警蹙起了眉，面露难色，“你可以找一位跟你身形相似的女性朋友，替你去见面。等他露了面，我们就可以有理由拘留他。只是，你要知道，他目前的情节很轻，拘留几天，也就放出来了。往后，他可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而且，如果真按你说的，他案底消了、又是假出国，证明他本人是有一定反侦查意识的。我们问他，他应该也不会说出实情。所以，只有你本人见到他，才有可能知道，他到底要威胁你做什么。”
林姝言沉默了。她看了看倩妮。举棋不定的倩妮，想了一想，还是轻声劝道，“姝言姐，要不你去见一面吧。七点开始的比赛，只要你七点能回来，就行。实在赶不上，错过一两局的BP，也没有关系。赛训组还有其他人，你要相信他们。”
“那……”林姝言下定了决心，笃定地答应着，“那好。”
从派出所出来回到俱乐部时，整栋房子已经关了灯。她们俩蹑手蹑脚地上了楼，却忽而在楼梯口碰见了思豫。
“哎哟。”倩妮被眼前黑漆漆的人影吓了一跳，轻呼了一声，捂住了胸口。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也不开灯。”林姝言嗔怪着道。
“我出来接个电话。”思豫用气息轻轻地道，“你们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刚刚出去了？”
“去兜个风。”倩妮说着，绕开他往楼上走，拍了拍他的肩，用长辈的口吻半开玩笑道，“赶紧回去睡觉，几点了都！”
“马上马上！”思豫笑了笑，又向倩妮身后的姝言道，“你也早点睡，晚安。”
“嗯。”姝言应着，走上楼去了。
那一瞬，乔思豫忽而感觉得出，她有心事。
可他也说不清是为何。电话那头的人还在叫他，“思豫，还在吗？”
他匆匆忙忙地回过了神，“啊，我还在的。”
“你还会来北京吗？”诗瑶在电话那头轻轻地道。
前两天，她已经离开了ICU，转入了普通病房。
“我会的，一有时间，我一定会去看你。”说着，思豫又柔声道，“你把电话给小琪一下，好吗？”
“嗯。”诗瑶乖巧地应着，把电话递给身旁的小琪。
小琪接过来，“怎么了？”
“小琪，你是不是还没有跟她说，我要结婚的事情？”
思豫从诗瑶的语气里察觉得出，她对他那不曾收敛的情意。
小琪佯装漫不经心地瞥了病床上的诗瑶一眼，静静地道，“是啊。没有办法。”
她怕诗瑶猜出他们聊天的内容，所以故意说得很简短。
“你不方便说的话，我可以告诉她。”
“不了吧。”小琪应道。
“可我已经是有未婚妻的人了，我不想伤害诗瑶，可我也必须有点分寸。”
“再过一段时间吧。”小琪回答得很仓促，“你还要跟诗瑶说话吗？不说的话，我就挂了。”
诗瑶听见这句话，又抬起眼来，伸手要拿手机。小琪笑了笑，把手机递给了她。
“思豫。”
诗瑶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乔思豫只能咽下心里的话，转而说道，“时候不早啦，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晚安哦。”诗瑶轻快地应。
“晚安。”
说完，乔思豫就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
在寂静无声、漆黑一片的屋子里，他听见自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