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言一直在想，那黎嘉洛所说的“最近没什么新的”是什么事情。为此，周千扬还跟她头头是道地分析了一通。
“如果邵川是针对你的，那么，最有可能的事情，就是我们的战术了。”周千扬道。
“可是，我最近都有练新的呀。毕竟季后赛BO7，对选手英雄池要求很高。”林姝言犹豫道，“再说，打探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啊。对手把我们的比赛视频看个十遍，什么战术都分析出来了啊。”
“你最近都练了什么？”周千扬问道。
“王昭君辅助、张良辅助我都一直在用，中单女娲和杨玉环我觉得也不错。我最近还在练明世隐阵容。这英雄改了之后，前期强度非常高，可以直接入侵对方野区滚雪球。”
“训练赛上你有练过这个吗？”周千扬又问。
林姝言想了一下，“基本都有。不过明世隐是最近刚练的，没在训练赛上用过，只在我们内部训练上用。”
周千扬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没有说话了。
“行了，待会儿我还有比赛。你要一起来看吗？”林姝言站了起来。
“不了，我还有事。等你们进决赛我再看吧。”周千扬笑道。
林姝言笑了笑，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下午的比赛，REC和对手，谁输谁淘汰。在这样至关重要的比赛里，林姝言自然不敢把还未练熟的阵容拿出来用。然而，在REC的赛点局，对面ban了个明世隐，让林姝言疑惑不解。
“他们怎么ban明世隐了？”林姝言问道。
“不知道啊……可能是因为最近英雄加强了吧？”有一个队员说道。
对面平常是不用明世隐的。这说明，这个英雄在他们队伍里的优先级，并不算高。既然如此，他们能ban，只能是因为他们以为REC很重视这个英雄。
林姝言不自觉地瞟了黎嘉洛一眼。他正低头看手机，没有反应。
这场比赛，REC赢下了。但是林姝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赛后，她找到了对方教练，佯装感叹地说，“你们ban那手明世隐真是太绝了，怎么想到的。”
“最近明世隐增强了嘛。你们打前期节奏那么好，不禁我怕你把我们野区反烂了。”对方教练笑道。
林姝言听见他的心声：你们不是最近偷偷在练嘛。不ban这个ban哪个。
果然是这样。
“明世隐这个英雄，前期节奏崩了就没什么用了。我们队员那么上头，我可不想冒这个险。”林姝言注视着他，笑道。
“确实。”对方敷衍了一句，便跟队员一起走开了。
他轻蔑的心声，漂浮在安静的空气里：谁信呢。
她心思沉重地转回身，往场馆外面走。她暗自想道：等一回去，她就要跟周千扬商量对策。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倩妮打来的。
“林老师，我发现了。”倩妮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着急。
“怎么了？”林姝言忙问。
“黎嘉洛发给邵川的视频。我翻他手机记录翻到了。”关倩妮说，“他拍的都是你。我不知道他要干嘛。我全部转发到你手机上了。”
“好，我马上看。”林姝言马不停蹄地挂掉了电话。
关倩妮一连给她发了七八条视频。林姝言打开来看，全都是一条十几分钟的普通视频，拍的都是日常吃饭、训练的内容，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黎嘉洛把这样的视频发给邵川，是要做什么呢？
揣着疑问的林姝言，和队员们一同回了俱乐部。队员们都纷纷上楼回宿舍了，林姝言却在训练室里碰见了周千扬和乔思豫。
“思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姝言惊喜地叫道，奔过去拥住站起来的他。
“千扬哥临时打电话叫我回来，我就赶紧过来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思豫笑道。
林姝言看向周千扬，打趣道，“你有什么事，还非得使唤我男朋友啊！”
周千扬笑了，“行行行，我错了。”
“千扬哥说。”乔思豫重新坐了下来，压低了声音，“新来的那个打野有些问题，想让我赶紧回来。”
“这马上要季后赛了，我可不希望有人掉链子。思豫跟了我这么久，让他上场，我更放心。”千扬哥补充道。
“嘉洛吧，局内表现没问题，水准一直都很高。只是……”林姝言在桌边坐下，跟他们说了今天比赛对面ban明世隐和嘉洛给邵川发视频的事情。
“这么说，嘉洛就是偷偷把战术泄露出去了？”千扬道。
“应该是。不然对方教练不可能知道我们在练什么。我们训练赛都没用这样的阵容。”林姝言点头，“只是那些视频，我不知道要做什么。”
周千扬和乔思豫也犯了难。训练室里霎时沉寂下来。
“难不成，是为了人脸合成？”乔思豫忽然皱眉道。
“人脸合成？”林姝言不理解他的意思。可望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林姝言猛然明白过来，“邵川不至于这么龌龊吧？”
乔思豫想的是，他可能会用这些视频，合成一些不良影片。
周千扬也明白了他的话，“邵川他能在你咖啡里下药，他不龌龊，谁龌龊。”
“那这件事，我怎么求证啊。”一向温和的林姝言，竟也忿忿地跺了下脚，“我怎么招惹上这种人了！”
“姝言，你先别急。我们还不确定。”乔思豫刚要开口，门外就传来了两声轻快的敲门声。
随后，门被推开，杨馨探进了头。
“什么事？”周千扬问她。
“我们的微博评论，风向有点奇怪。”杨馨为难道。
周千扬和林姝言飞快地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杨馨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她从来不会用网上的舆论来影响他们。杨馨能主动说起的事情，一定非常严重。
“给我看看。”林姝言说道。
杨馨便走进来，给她看手机里的截图。
林姝言的脸霎时失色。
周千扬顿觉不对，也接过手机一看。最新微博底下的评论，不堪入目。
“怎么了？”乔思豫不解。
“你的猜测是对的。”周千扬把手机还给杨馨，静静地说道。
“我们……要怎么办？”杨馨忧心忡忡道，“我要不要发一个声明，制止下舆论？”
“制止不完的。更何况，那些影片上，确实是我的脸。”林姝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去找黎嘉洛。”乔思豫黑着脸，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周千扬连忙起身按住了他，“没有证据，追问也没用。连姝言都问不出来的事，你能问吗？”
“那我们怎么办？”乔思豫重新坐了下来，不满地低吼道。
“靠倩妮，把证据收集齐全。现在，不管黎嘉洛打得有多好，我们都不能让他再上首发了。所以你现在不能冲动，你必须要打得足够好，让我们有充足的理由换下他，明白吗？”周千扬严肃道。
“嗯。”乔思豫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之后的几天，林姝言让乔思豫和黎嘉洛轮流上训练赛。在黎嘉洛训练的时候，她往往不会说特别重要的内容，只会说一些无关痛痒、打过游戏的人都知道的废话。
而且她有意在训练赛里针对黎嘉洛。她不会给他拿特别舒服的阵容，黎嘉洛每次训练赛都打得很难受，战绩自然也不好看。
乔思豫训练的时候，则情况相反。林姝言会特别注意保他的经济和野区，总是会把克制他的英雄ban得死死的。这一切，只是想为换下黎嘉洛而铺垫。
到了比赛当天，林姝言在出发去比赛场馆前，才告知他们，今天的打野首发是乔思豫。
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黎嘉洛也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微笑着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到了比赛场地，关倩妮还是一如往常地站在选手入口处等。
乔思豫知道关倩妮在假扮黎嘉洛的粉丝，也没有和她打招呼。
“嘉洛！你终于来啦。”见队员们下了车，关倩妮欢快地奔过去，跟黎嘉洛打招呼。她知道黎嘉洛今天不是首发，但她还是有意说道，“今天比赛要加油噢！”
黎嘉洛很自然地拉过她的手来。等队员们都走到前面去了，他才拉着倩妮跟上他们，轻声道，“今天不是我首发。”
“怎么了？”倩妮佯装惊讶。
黎嘉洛沉默了下，压低声音道，“我觉得……林教练在针对我。”
“林教练怎么会针对你呢？你打得这么好，不应该的呀。”倩妮轻呼道。
“说来话长。我……”黎嘉洛犹豫了下，“做了一些对她不好的事情。她可能发现了。”
关倩妮心里一跳，假装不经意地将手放到衣兜里，一边打开了录音笔，一边故作轻松地笑道，“不至于吧！能有什么事情呀，你不要多心啦！”
黎嘉洛站定了脚步，面向关倩妮轻声道，“是真的。我可能以后都没有办法上首发了。你不用来看我比赛了，我很抱歉。”
“真的假的？”关倩妮的模样，仿佛着急得要哭出来，“怎么会这样……嘉洛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没准我有办法帮你的。她要是针对你，我就让粉丝针对她。这样的人，凭什么当教练！”
“我拿她的视频卖钱。”犹豫了片刻，黎嘉洛还是开口了。
“什么视频？能拿来卖钱？不会是……”关倩妮欲言又止。
“不是不是，就是普通的日常视频。只是，卖家会用她的脸，合成一些……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合成一些什么啊？”关倩妮眨着眼，明知故问。
“合成一些不雅视频。”黎嘉洛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啊？这卖家干嘛要这么做？就图那个教练漂亮？”
“我也不知道……卖家跟她可能有过节吧。我只是一个办事的。”黎嘉洛耸了下肩。
关倩妮立刻愤愤不平道，“那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啊。要找找卖家去啊，教练针对你干什么！”
“算了，不说了。”黎嘉洛仓促地挤出一个笑容来，拔腿往前走去。
关倩妮住了嘴，连忙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