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时候，倩妮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周遭的黑暗紧密地包裹着她。她唯一的一点意识，便是疼痛，每一口呼吸好像都牵扯着五脏六腑。
她动了一动，想要坐起来，找一点光亮。床边的人被她惊醒了。
“倩妮？你醒了。”开口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关倩妮一时没反应过来，惊慌道，“谁？”
乔思豫笑了笑，拧开了床边的灯，笑了，“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关倩妮望着他，怔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刚刚犯傻了……”顿了下，她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思豫一边给她倒水，一边飞快地跟她说了事情经过。
关倩妮接过水杯，静静地听着他说话，抿着杯沿，一声不吭。
“怎么了？还很疼是吗？”乔思豫见她不说话，忙问道。
“没有。”关倩妮摇摇头，挤出了一个勉强无力的笑容来，“那林老师呢？”
“我让她回俱乐部了。她本来想陪你的，但是我没让。她带队挺辛苦的，比我更需要睡眠。”
“那……那黎嘉洛呢。”关倩妮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口。
“他可能……还不知道吧。”乔思豫低声说道。
关倩妮漫应了一句，将水杯放到了床边。
此后，倩妮再未入睡，而乔思豫也在病床边陪着她坐了一夜。
清晨，当朦朦胧胧的日光正要透进窗帘之时，倩妮听见走廊外响起了一串急切的脚步声，渐渐地由远及近。
下一瞬，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黎嘉洛站在门口，微微喘着气，头发凌乱，衣冠不整。
乔思豫看了他一眼，便笑了下，借口说要给倩妮拿早饭，出去了。
倩妮没说话，轻飘飘地瞥了黎嘉洛一眼，偏过头去了。
黎嘉洛稳住了呼吸，走到病床边坐下，平静地轻声道，“我刚刚才听林教练说你出事了，想来看看你。”
“费心了。”关倩妮不冷不热地笑了一下。
“你还在跟我生气吗？”黎嘉洛又问。
关倩妮皱起了眉，转头来看着他，“我没生气。只是，我也不是你的女朋友了，没必要对你太热情吧。”
她说出这句话，是希望黎嘉洛能给出否定的回答，希望他能收回分手的话。
但是黎嘉洛没有。他垂眼看着她青白的手，沉默了几秒，才轻轻开口道，“就算是这样，你还是我的朋友。”
这句话，让关倩妮的心霎时凉了一半。
“我在盛州，你在上海，我们俩要维持友谊，有点难吧。”她故作轻松地说道。
拜托，说你会来盛州，或者愿意让我留上海。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不难。你和林教练、乔思豫，不是一样玩得好吗？”黎嘉洛说着，又注视着她的眼，“疼不疼？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疼。”关倩妮几乎是咬着牙在微笑着，“你快回去训练吧，这里有思豫在，不会出什么事的。”
“嗯，那你多保重。”黎嘉洛说着，站起来，拉开病房门，离开了。
在他走出去的那一刻，关倩妮竟忽然听见了一声猝不及防的抽泣声。
她知道那是自己的声音，可她却感觉不到自己在哭。
而此时，刚刚买完早餐回来的乔思豫，碰见了在电梯口前的黎嘉洛。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乔思豫有些意外。
黎嘉洛专注地盯着正在跳数字的电梯显示屏，没想到有人会跟他说话。他回过头来，仓促地扬了下嘴角，“我就来看看她，我要回去训练了。”
“你俩怎么了？”乔思豫又多问了一句，“就算你不想去盛州，她愿意来上海找你，不是挺好的吗？”
“我的经济状况，在上海可养不了家。”黎嘉洛无奈地笑了笑。
“你在上海不都有房子了吗？我们俱乐部工资还挺高，怎么就养不了了。”
“说不清楚。”黎嘉洛正要开口，电梯“叮”的一声，停住了。他便向乔思豫摆了摆手，“不说了，我进去了。”
乔思豫动了动嘴角，“嗯”了一声，便拎着早餐，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