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妮妈妈推门进来，看见女儿搂着林老师失声痛哭的场景，立刻变了脸色，慌张地丢下东西，跑过来抚着倩妮的肩道，“怎么了？林老师，出什么事了？”
林姝言拍了拍倩妮，向她的母亲无奈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来，没有说话。
倩妮用手背不管不顾地抹了下脸，仿佛在抹墙似的将眼泪一把擦掉，断断续续道，“妈，那个黎嘉洛……”
“不要提这个人的名字，你和他没有关系了。”倩妮的妈妈利落地打断了她，一边说还一边翻出梳子，梳着女儿如毛线般缠在一起的乱发。
“妈，你不要这样说。”倩妮抬起哭得通红的双眼，回头来定定地望着自己的母亲，“他为了我杀人了，你知道吗？他为了我杀人了。”
倩妮妈妈手中的梳子卡在了发间。她的手顿了一下，继续捋着她的发丝，“你确定那是为你杀的吗？女孩子，不要太自作多情。男人做什么事情，不一定都是为你。”
“我确定，我确定！我了解他！”倩妮着急地转过了身，将头发一把从母亲手中抽开，“他把那个司机杀了。除了我，你还想得到别的理由吗？”
倩妮妈妈抬了下眼皮，伸手把倩妮转过去，继续不紧不慢地梳着她的头发，语气平淡而冷静，“可是，就算他为你杀了人又怎么样？那是他的选择，跟你没关系，你不应该为他哭成这样。”
“妈！”倩妮立马叫嚷了起来，急得又快要淌下眼泪来。
倩妮妈妈没有说话，按了下她的肩，示意她不要动。她正在给倩妮盘头发。
“倩妮，倩妮妈妈，我俱乐部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有时间，我会再来看看倩妮的。”林姝言见她也不必再待下去了，便站起来道。
“好，林老师费心了。”倩妮妈妈温和地微笑道。
“林老师拜拜。有时间你一定要来啊。”倩妮仰起头来，像一个小孩子一般委屈道。
林姝言笑了一笑，道了句“再见”，便离开了病房。
从倩妮病房所在的楼层乘电梯下楼时，一路都只有她一个人。然而，电梯到三楼的时候，忽然“叮”的一声，停下了。
有一位妇人，步履蹒跚，一步一步挪进了电梯里来。林姝言正倚着电梯内壁发着愣，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长相，只隐约瞥见那是一个扎着低马尾、裙子朴素而端庄的女人。
然而，电梯门还未关上，她就忽听那妇人略显惊异地张口道，“是姝言吗？”
林姝言回过神，站直了身子，望着那妇人的脸，想了好几秒，惊喜地张大了眼，“王姨！”
她是杨皓东的妈妈。林姝言还和杨皓东在一起的时候，曾经和杨皓东的父母吃过饭。林姝言对杨皓东没有一点儿好印象，但是她却很敬重他的父母。那是一对和蔼可亲的夫妇。
“好几年没见过你了。越来越漂亮了。”妇人微笑着道，声音温和。
林姝言笑了笑，又转而关切地询问道，“王姨，您腿怎么了？”林姝言见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好似腿脚不方便，不由得有几分好奇。
“最近风湿病严重。”王姨摆摆手笑，“走两步就疼，不能走快。”顿了一顿，王姨又道，“你怎么来医院了？看朋友？”
“是。您呢？”
“我来看皓东的爸爸。老头子爱抽烟，肺出毛病了唉。”
说着，电梯到了一楼。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电梯。
“王姨，我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您。您也搬到上海来住了吗？”林姝言问道。
她想知道，杨皓东是不是也定居上海了。
“是啊。盛州那地方……我儿子是待不下去了。”王姨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口气，仿佛心事很重的样子。
“怎么了？”
林姝言虽然这么问，但心里早有答案。杨皓东那样作恶多端的人，在盛州臭名昭著也是正常的。
“唉，说来话长。”王姨笑了笑，“有空再细说吧。这两天我忙着收拾房子，过些日子，我请你过来吃饭好不好？我和我那老头子，常常都在说，要是那小兔崽子当时能好好珍惜你就好咯。我们俩哪至于这么操心呀。”
林姝言笑了下，“都是缘分，说不清的事。就算要请，也是我请您和叔叔才对呀！”
“别别别！你上我家来呀，我给你做好吃的吃。我们俩前两年就不开饭馆了，现在手痒得很，巴不得客人来我们家吃饭呢。”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便走到了路口。她们互道了再见，就往不同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