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前还没有正式启动项目,刚回国,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感谢您的厚爱。”
“讲座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客气,至于任职我再考虑考虑。”
“辛苦了主任,谢谢您,再见。”
这个电话来的突兀,季栎挂了电话之后,才端端正正的看着屏幕,程非白白大褂敞开,领口松散,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屏幕。
听到季栎说再见之后,才出声:“你瞧瞧,不愧是精神医学的栋梁之材,刚回国,橄榄枝就一个接一个,我这小破医院,估计连队都排不上。”
“师兄。”季栎有些无奈,“别取笑我。”
“没有。”程非白正经了很多,“A大是国内数一数二顶尖高校,对你的项目支持力度会很大,在国内发展的话,A大绝对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季栎认同他说的话,也清楚利弊。
只是……
程非白:“你还在犹豫什么?”
季栎的踌躇程非白看的明显,有些疑惑,“你这次回来停留了这么久,难道不是打算留在国内?”
“还没决定。”
“怎么叫还没决定?”程非白并不太赞同他这样优柔寡断,劝说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你这次回国,是……回来找你的小青梅?”
季栎不是从小就在国外,只是在读大学的时候留学,认识了程非白,程非白一直很欣赏这个学弟,自然同他走得近一些。
于是就在一次偶然之间,直到了季栎有个放在心尖的白月光,还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不过季栎没有详细说过,只知道两个人有过一些遗憾。
季栎这次回国,一不是为了学术研究,而不是为了国内的渠道,一回国直奔丽城,难免让程非白想到别的,一向热爱专业醉心研究的季教授,除了特别重要,谁能让他例外呢?
老实说,程非白好奇那个小青梅很久了。
看照片上长相温柔,但是气质清冷。
隔着照片也让人心生好感,难怪能让季栎这个不近人情的人记挂这么多年。
程非白都快在脑子里弥补出来一部年度大戏了,这才听到季栎清了清嗓子,低沉淡漠的回答,“没有。”
小青梅,这个称呼倒是让季栎恍惚了一下。
只是恍惚完之后,制止了程非白的好奇心,而是很正式的问:“师兄,你从医这么久,有没有见过,忘掉过去的病人,区域相关性忘记。”
“什么?”这个症状太广泛,“就是失忆呗?”
“是,也不是。忘掉,和一个人相关的所有事情。同阶段的其他无关事情都还是保留记忆。”
自己清楚的讲述简依的症状,季栎难免心里刺痛。
仔细想想,还觉得好笑,简依忘了和季栎有关的过去,却没有忘记其他的事情。
就连程非白也有短暂的被惊讶到,想了想,才缓慢的摇头,“生理性遗忘可能性很小,心理上……可能也不大。这种情况比较少,有针对性的遗忘,诱因太多了。”
“而且临床上,这种病人,少之又少。”
程非白是学临床医学的,在业界也算是颇负盛名,连他都说情况少,那就确实,这种个例,少之又少。
“你是精神医学的新贵,心理学也精通,这种关于大脑的问题,你其实不应该问我,是你自己说的‘人的大脑,永远都是未知领域’。”
“我明白。”
说不失望是假的。
程非白:“你应该去请教一下言老师。”
季栎的老师言艾,是精神医学的泰斗,在这个方面,恐怕没几个人比她更懂。
这个道理季栎也明白,点头应和,“我过几天亲自登门拜访一下老师。”
心里始终被简依的事情缠绕着,无心与程非白闲聊,说了几句之后匆匆挂了电话,从书房看出去,看到的是星城老城区的夜景,灯火并不像市中心一样辉煌耀眼。
昏黄摇曳,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个城市,是简依的城市,听简萱说,她从读书的时候就在这里,定居在这里,一灯一火,花草树木,都是她那般温柔。
心安处就是故乡。
在异国他乡这么久,第一次来星城,却因为简依在,陌生的城市也变得熟悉亲切。
A大临时安排的这个住所很是安静,靠近教职工小区,也没有嘈杂的灯红酒绿,早上出门的时候,小区外还有包子铺和胡辣汤,冒着腾腾热气的馄饨。
晨跑的人,还有带着小朋友的爷爷奶奶,打打太极,谈笑嬉闹。
人间烟火气。
简萱说简依变了很多,不喜欢吃甜食了,也不偏爱冷色系的衣服,和以前的很多爱好大相径庭。
却有一点,从来没变。
简依一直向往,在小街巷弄,吆喝熙攘的城市安居,在人间烟火气中写字,去坚持自己的梦想,以笔为器。
即使忘了季栎。
她也一直是那个给人无限希望的简依。
想起来简萱问他的话,小姑娘还挺期待简依可以想起来从前,可以回到季栎身边。
再走一步。
季栎小声在心里说,当年的误会总会解开,简依只需要,始终坚定的,再朝忘掉的过去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