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号第一个举手。
林旭微微皱眉，说：“一号同志，你就留下吧，我们队伍现在伤亡严重，必须有人留下照顾大家。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不过，你的脸……最好还是处理一下。”
本来林旭不想提外貌的问题，可是一号此时的脸蛋在光线不足的环境下，像极了恐怖电影里的鬼怪角色。
顶着这种惊悚度爆表的脸，会吓坏队友的。
“一号，我帮你包扎头部。”辛颖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辛颖提着医疗箱走到了两人面前。
“辛同志，我刚好想去找你！”一号露出笑容。
少了一只眼睛并布满钢珠的脸上绽放出来的笑容实在骇人。
辛颖从医疗箱里取出纱布。
“你半蹲下来，我给你包一下头。”
“谢谢！”
林旭松了口气，说：“还好辛颖你跟来了。”
辛颖专心给一号包扎头部，没有回话。
林旭准备走开的时候，辛颖的声音却飘过来：“那时，你为什么挡在我前边？”
“什么？”林旭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被莫涵拿枪指着那时候吗？”
“嗯。”
“我当时很紧张，没想太多，我知道他不会马上杀我，就想找个人过来，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把他给引过来，好让趴在地上的一号抓住他。”
“那为什么是我？”
“我没仔细考虑，就是下意识的……对不起，你当时吓坏了吧？”
“还好。”辛颖眼皮一抖，目光从林旭的身上跳回到一号的头上。
这时候，林旭还想再说什么，忽然有一个女生跑过来。
“林旭，我和你去！”
发话的人让林旭有些意外。
“康欣，你刚刚不是说我这是去送死吗？你也不想活了？”
“你一个人去当然是送死，多一个人就不一样了。车上的通讯系统和特殊设备，你会用吗？”
“你会？”
康欣两手叉腰：“当然，你以为我们后勤部的人什么都不懂，只是一群没脑子的搬运工吗？”
“那算你一个吧。”
“嘿，有眼光！”康欣兴奋地跟上去。
这时，辛颖已经完成了包扎。一号的头部缠着十几圈纱布，只露出左眼。这样看起来就正常多了。
接着，辛颖从货车车厢里找出一张防雨布。
“大家帮帮忙，把那三具遗体摆到一起。”
辛颖虽然没明说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见她抓着防雨布，谁都看得出来，她是想要将尸体盖起来。
剩下的几个人有的应声，有的沉默，七手八脚将三具队友的尸体搬过来摆在空地上。
大概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心理上一时无法承受，安南风、陶薇薇等人事后都吐了。
辛颖上前将绿色的防雨布把三具尸体给盖上。
“你们要是觉得辛苦，其实不用亲自动手的，交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一号搓着两手，“我的力气很大。”
没人接话，一时冷场，不过一号也不会感到尴尬。
林旭发动二号车，车头灯亮起。康欣坐上副驾驶座。
安南风三步并作两步走，追到车窗旁边，说：“林旭，我也要去！”
“那你也上来吧。”
安南风麻利地打开后车门跳上去。
他没有马上关车门，而是对着外边喊道：“还有谁要上来的，再不来我们就走了！”
“小心点！”陶薇薇说道，“保持联络。”
“你不上来吗？”
“我帮不上忙。”
“那……林旭，可以出发了。拜拜！”
说罢，安南风将车门用力关上。
林旭踩下油门，车子猛地往前冲了一段距离，差点从三具尸体上碾压过去。
呆在附近的人赶紧散开。
康欣吓得脸色发白，责问：“林旭，你干什么呢？”
林旭甩甩手，苦笑道：“不好意思，刚才忘记换挡了。好久没开车，有点手生。营地还在用手动挡的车，我是真没想到。”
“你有多久没开过车了？”安南风凑上来问。
“两年前，有一次借朋友的车外出采风，回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那之后就没开过了。”
“那你还是别开了，山路复杂，很危险的！”安南风腿都软了。
“你不早说！换位置，让我来开。”康欣捏捏手指关节，“我经常开车配送物资，我这个有四年驾龄的老司机，比你靠谱多了！”
于是，两人开门下车，绕到对面的位置，重新上车，调换位置。
康欣打开车窗对大家解释：“没事没事，刚才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
康欣顺利将车从洞穴里倒出去，然后根据林旭提供的飞行轨迹图的“返回点”，前往最有可能藏匿机库的地点。
等到二号车走远后，一号发动一号车，打开车灯。她动作熟练地将车子调个头，让车子后备箱朝向躺在地上的庄荣升。
第二排的电动座椅折叠起来，后排变成了一张床铺。
一号下车，使用公主抱的姿势将庄荣升弄上车子的后座。
“大家都上车，我们必须尽快从洞穴出去，不然无法连接网络，无法跟营地取得联系。还有，洞穴里太暗，地面不平，容易发生意外。”
陶薇薇回头：“那遗体呢……”
“联系营地，报告领导，让专人过来处理。”一号十分冷静地说，似乎对处理流程了然于胸。
接着，辛颖坐上副驾驶，陶薇薇坐入后排，挨着躺下的庄荣升。
“莫涵留给你押送，没问题吧。金灵？”一号问还站在车外的一名男队员。
那名叫金灵的男队员身高一米八几，二十八岁，身材和熊一样壮实，原属于维修队。他平时话不多，看上去十分沉稳，听说有严重社恐，不善于和人交流，平时做事倒是有板有眼。
“好。”
金灵一个人将莫涵搬上货车的车厢，然后锁上门，防止莫涵醒后逃跑。随后，他钻入货车驾驶座，启动货车。
货车跟着一号车从洞内开出去。
安南风通过无人机的镜头看到了洞穴那边的最新动态。
“一号车和货车也出来了。”
“他们去了什么方向？”林旭问。
“往北，应该是上山了。”安南风回答。
“是要联系营地那边吧？”
康欣接话：“山上信号比较好。你们平时不怎么出来，肯定不知道，这一带地磁比较强，靠近谷底通讯信号容易受到干扰。”
“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林旭没有太过在意。
片刻，安南风的打开后车窗，回收无人机。
“没电了，得换电。”
安南风无人机的电池取下来，插到车载充电器上，又从旁边的储物箱里取出一块新电池换上。
他手持遥控器，再次启动无人机。
无人机从敞开的车窗飞出去。
“我们这样贸然过去太冒险了，最好先让无人机过去查探一下。”
“会那么容易找到吗？黑灯瞎火的。”康欣看着车外。
“一切皆有可能。”
安南风将之前和林旭聊天偶然提到了露营地的篝火，在夜里容易成为非法无人机的攻击目标，最后真的发生了。
“那我们的车岂不是也可能成为目标？车灯也是很显眼的。”康欣担忧地说。
“所以，靠近目的地后，最好把灯光给关了，等我用无人机查看清楚，再开车过去。”安南风揉着大腿，“安全起见嘛。”
“同意。”林旭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康欣把车停下，熄火，关闭所有灯光。
林旭对照轨迹，说：“再往前八百米左右，就是飞行轨迹的折返点。”
“有停留时间吗？”安南风问。
“有，29秒。”
“可能性很大。”安南风弓着腰看网络终端，“不然，为什么莫涵要多此一举呢？”
“你过去查探一下。”林旭说道。
安南风打开车窗，让手里的无人机飞往地图上的目标点，开启各种功能探测功能，开始进行贴地巡查。
林旭和康欣耐心等待。
一直没有新发现。
康欣说道：“莫涵的同伙应该早就不在这里了吧，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会长时间逗留的。”
林旭说道：“找不到人，就找机库。找到机库也是大功一件。”
“林旭，你很想立功吗？”
“我还没转正。”
“我知道，立功可以缩短实习期，不过，你为什么急着转正呢？”
“有……一些个人原因。”
“什么个人原因，说说看嘛。”
“不方便。”
安南风忽然打断两人谈话：“咦，这个山洞有微弱的电磁波反应！有一块石板挡住了入口，没法进去。石板是长方形的，周围的缝隙很整齐，最近有人动过的痕迹。”
康欣启动车辆往前开。
通过车载雷达，即使不开灯也能看到周边的障碍物。
“咱们现在就过去看看！”康欣踩油门。
“周围没有生物信号吗？”林旭不放心地问。
“没有。”安南风回答。
“如果石板后边的山洞就是机库，那石板又是谁给搬过来堵住洞口的呢？”
“得过去才能弄清楚。或许是自动升降门，外边贴上贴纸或者喷漆，做成石板的样子吧。”安南风的双眼没有离开过遥控器的屏幕。
五分钟后，车子来到无人机悬浮的位置。
安南风收回无人机。
林旭和安南风下车，手持手电筒上前查看。
林旭伸手一摸。
“果然是金属板，只是外边贴上了石板纹路。”
“不是吧，我们真找到了，那怎么打开啊？”安南风用力推金属板，“好结实，推不动。”
“肯定有隐藏开关，仔细找找。”
“芝麻开门！芝麻开门！”
“你当这是童话故事吗？”
“嘿嘿，开个玩笑嘛。
结果，两人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开关，康欣等不下去，也下车跟着一起找。
“找不到开关，就拿把铁锤直接砸吧。这铁板应该不厚。”康欣出主意，“后备箱里有铁锤。”
“这门后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危险机关，万一强行突破，可能会触发机关。”林旭不同意。
“那我们也不能继续在这里干耗着啊，黑麻麻的，风吹过来还发出鬼叫声，太恐怖了。”
林旭眯起双眼，打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嘟囔道：“让我好好想想。当时莫涵操控的无人机飞到这个门口，无人机肯定是做了什么，才把门打开飞进去，然后留下写了情报的纸片。”
“用无人机来开门……”安南风脑海中灵光一闪，“我想到了！应该使用了先进的虚拟解锁技术——蜜蜂之舞！”
“从没听过。”林旭和康欣两人都一脸懵逼。
“你们知道吗？蜜蜂可以通过不同的跳舞姿势向同伴传递复杂的信息。无人机技术员根据这个概念发明了蜜蜂之舞解锁功能。门上肯定有一个隐藏摄像头，无人机在摄像头前做出特殊的飞行舞蹈，画出一个虚拟图案，和预设的图案一样就能解锁。”
康欣恍然大悟：“说得那么复杂，不就是手机画图解锁模式改成无人机版嘛！”
“原理差不多。”
“我们怎么知道预设的虚拟图案是什么样的？”康欣眉毛一扬，“要不，联系一号车，让他们把莫涵弄醒，严刑拷打，逼莫涵说出开门方式！”
“这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虽然麻烦了点。”安南风表示赞同。
“那太浪费时间了，而且还不知道莫涵说的是不是真的。”林旭否决。
“哦，林旭，你想到办法了？”康欣试探着问。
林旭拿出信息终端，说：“如果是通过无人机的‘跳舞姿势’开门，这里应该能查到开门密码。内网服务器，除了记录地图上的飞行轨迹外，还能记录每一次遥控器触发的按钮……只要查看停留在这儿的半分钟内，莫涵在遥控器上进行了什么具体操作，到时候照着模仿，不就可以了吗？”
林旭将查到的详细操作记录图示给安南风看。
安南风琢磨了一下，发现其中有一连串不寻常的操作，地图上显示的无人机是没有移动的，但是从操纵杆输入的指令，可以知道无人机悬浮在半空做出了复杂的动作。
“顺时针画漩涡，逆时针画正方形……原来是这样！我试试看！”
安南风让无人机飞到石板面前，然后先是顺时针画旋涡状，又逆时针画正方形。
画完，直接落地。
喀啦！
身前的铁门蓦然升起，露出一个狭窄的长方形门洞，仅能容一个成人通过。
“开、开了！”康欣激动地跳起来。“太棒了！”
紧接着，无人机先行飞进去探路，并且打开照明灯。
安南风看着屏幕说：“正常通过，没有异常。”
“我和南风进去。”林旭打着手电筒，“康欣，你就在外边把风吧。”
“我才不要把风，这种地方又不会有人过来。我也要进去！”康欣不依不饶，“把我一个人丢在外边，你不觉得很不妥吗？万一莫涵的同伙就在附近伺机而动呢？”
“他的同伙应该察觉到不对头，撤走了。刚才无人机都探测不到生物反应。”林旭指了指越野车，“你回到车上锁好门，很安全的。”
“不，我一定要进去！”康欣大步向前，抓着林旭的衣服，她的身体几乎贴到林旭的手臂上。“你不让我进去，就是性别歧视！”
康欣长着一张什么时候看起来都像十几岁的娃娃脸，撒娇的时候声音也是娃娃音，让人容易失去抵抗力。
“你紧紧跟着我，千万不要掉队。”林旭无奈只好答应了。
“林旭，你好好笑，还提醒我这样那样，你以为我是初来乍到的菜鸟吗？我都在这里工作快三年了，在我看来你这个实习生才是菜鸟。”康欣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承认你有几分本事，以后有当领导的潜力。”
“我没想过当领导，能转正我就满意了。”
“看运气吧，谁都说不好。”
洞穴内部曲曲折折，无人机前进了三十多米，进入一个宽敞的空间，有一间教室大小，里边摆放着一排钢架。
这个钢架是一个精巧的设备，钢架上边的几排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无人机。从结构上看，最下边那架无人机滑落，会被一个机械手夹住，等那架无人机起飞离开后，其他无人机会往前移动一格。
墙角堆放着几个箱子，从箱子的字英文母上可以看出那是蓄电池。整个设备就是靠这个蓄电池供电的。
而持续发出微弱电磁波的正是这部设备。
不久，三人亲眼看到了机库内部的结构。
“那些间谍真会找地方，这位置好隐蔽，要是不知道在这附近，找好几个月都不一定能找到的。”安南风感慨。
康欣拿出手机拍照，说：“我们对营地周边地区的监控力度还是不够，敌人偷偷建造了这样一个机库，我们都没有察觉。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个，第三个。”
林旭找到了钢架后边的控制主机，说：“把主机拆下来，这套东西就用不了了吧。破解主机的程序，或许可以找到其他重要的情报。”
安南风摇摇头：“我奉劝你最好不要有这种念头，谁知道那些间谍有没有进行特殊设置，比如一旦主机被强行拆除，就会启动自爆程序，那些无人机上载着的燃料罐会同时爆燃，我们三个会瞬间被烧死。”
康欣点点头：“我同意，那些恐怖分子什么都干得出来。还是别弄了，回头报告给营地，让领导派信息部的专家过来处理吧。”
林旭认真考虑一下，说：“那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我们都出去吧。”
三人转身挨个进入通道，朝着洞口走去。
忽然，洞口的铁门快速落下，发出“当啷”的响声。
震耳欲聋。
“门关上了！”走在最前边的安南风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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