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才游了不到一公里就感觉有点喘不上气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需要拿半截弯月状太阳能电动冲浪板当辅助工具。
因为青海湖是有风浪的，虽然没有海上那么凶险多变，但在风不平浪不静的水域游泳，人体会消耗更多的体力，速度也会被明显削弱，要不是有水滑板带着，你几乎感觉不到自己在持续前进。
没多久，林旭遇到了右前方的郭航图。
郭航图的速度正在持续下降，之后就完全停下来。
“阿旭，你怎么样？”
“还行。”
“听你的语气就知道很勉强了。”
“大家应该都差不多吧。”
“三个小时游八公里，这铁定超过一般人的极限了。我估计好多专业游泳运动员都没办法完成。现在才一公里多，耗时二十分钟，感觉就没剩多少力气了。还有七公里，七公里啊！不行，说话都觉得费劲，我必须喝瓶能量饮料，恢复一下体能。”
郭航图停下来，反手抓住后背的背包，将背包拉到身前，然后拉开拉链，伸手进去摸出一瓶能量饮料。
这种饮料不是用塑胶瓶装的，外包装是一种特制的透明的塑胶袋，咬开袋口可以通过内置的吸管给吸进嘴里。
这样的设计当然是为了方便在水中饮用。
喝了几口，郭航图扫视一眼四周，继续说道：“你看看这场景，你看看这环境，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是来应聘测量员的……我严重怀疑我们都被骗了！”
“骗了？你是说天宫计划的工程队骗了我们？这话……可不能乱说。”
林旭瞥了一眼左手腕上的黑色智能手环，这玩意儿不晓得有没有监听功能。
郭航图一口气将能量饮料喝完，然后将饮料袋子卷成一团塞回背包里。
袋子上贴着的说明书，说这种袋子放在水中被太阳暴晒，七十二小时内就能分解成无害物质，进入自然循环，不会污染环境。
郭航图不可能没看说明书，只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让他没办法做出随意在景区的湖里乱丢垃圾的行为。
“对，他们根本不想招聘普通的工人，打着招聘工人的幌子把我们骗过来，其实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想要招聘体质过硬的特种兵！这些体测项目哪里像是招聘工人，完全是用来筛选特种兵种子的！”
林旭忍俊不禁：“特种兵种子？你这个想法倒是有创意。不过，特种兵一般都是从其他部队的尖兵中选出来的，像我们这种普通人够格参加考核吗？”
“不是找特种兵，干什么让我们上山下海……”郭航图嗤之以鼻，“华凌就是想招手下，你看她身边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所以才会通过这种方式来筛选符合她要求的人。”
“华队长招人？你是说她想要招营地管理人员，但是没有如实说明，而是借着招工人的名义来招兵买马？”
“对，就是这个意思！我就知道你是明白人。”
“军队没人了吗？”
“我昨天大致了解过了，我们营地有很多穿着类似军装的人，你靠近看就会知道，他们的肩章上没有军衔标识，根本不是正式的军人，都属于保安人员，没有军籍的。”
“你是说，只是走形式？”
“天宫计划是航天工程，又不是军事工程，哪能让军队几十年都派人驻守呢。现在人口少，新兵也少，其他地方比这里更需要军人。所以就玩起了滥竽充数这一套。”
“好像也有道理。”
“对吧。我过去全国各地都游玩过，对总体情况算是比较了解的。”
“不过，我还是不信，华队长是为了招士兵才设置这些体测任务，这未免过于大费周章了。”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郭航图踢蹬两腿，放横身体。“感觉恢复一点力气了，我要接着往前冲。无论是招什么，我都必须得通过考核，不然来了不到几天被赶回去，我家里人又要说我——没有家里的帮助，你什么都办不到，你还敢不听从家里的安排——我就办到给他们看看！”
看着郭航图渐行渐远，林旭回想起刚才他的一番言论，不禁莞尔。这郭大少表面上看起来没心没肺，玩世不恭，其实心里也憋着一股劲儿。
林旭想了想，还是决定现在不要动能量饮料，等到自己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再喝。
他追着郭航图往前游。
一会儿，他遇到了辛颖。
所以女新人都换上黑色的连体泳衣、橙色的泳帽和透明的泳镜，尤其是泡在水里，乍一看好像长得一模一样，肉眼很难分辨谁是谁。
但，林旭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已经在心中生根发芽。
“辛颖，你……还好吗？能撑得住吗？”
“你特意游过来问我这个？”
“特意？我没特意啊，就是刚好游过来，然后看见你就在旁边。”
林旭说的是大实话。
太阳渐渐爬升，阳光的角度刚好射向眼睛，他前一段距离都是眯着眼睛在游，现在抬手挡在额头上，才勉强能睁眼。
“我游得不快，但我不累。”辛颖扭头说道，“我从小在海边长大，经常跟着同学和家里人游泳。八公里不算特别远。”
“看来今天是你的优势局啊。”
“优势局？有这种说法？”
“因为体测项目不同，肯定有人擅长有人不擅长，碰到擅长的就是优势局。”
“那你擅长什么？”
“我坏就坏在什么运动都不擅长。昨天那样下山还被扣了二十分……”
“二十分？”辛颖瞪大双眼，“我被扣了八分，我还以为这已经算多了。”
“因为后边缺席了学习任务，那几分也没拿到了。哎，不说了，说起来都是泪。”林旭唉声叹气，“如果今天还拿不到加分，明天继续参加体测也没什么意义，因为怎么也拿不到合格分的。”
“这么快就灰心了？”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林旭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母亲失望和疲惫的模样。
“今天的体测才刚刚开始，就不能再想想办法？”
“你是说跟上次那样，利用工具创造出某种捷径吗？我倒是想，可是在这里没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就算是水流和风向刚好形成有利条件，也没办法提升速度。”
“这个半截电动水滑板呢？你学机械专业，对这方面应该很熟悉吧。”
“这东西不是交通工具，也不是运动器械，就是一个游泳动力辅助装置，功率很低，发电效率也不高。”
“我感觉这里边应该有什么文章。”
“哪里？”
“我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就是感觉其他配件都很合理，都是必须的，这个滑板虽然有用，却起不到重要作用。”
“哎，怎么起不到重要作用？没有这水滑板的助力，正常人——不，就算是很多职业运动员，都不能在三个小时内游八公里。”
“那还不如把行程缩短成一公里，时间缩短为半个小时内，所有人都不配备水滑板，纯粹靠体力，那样一样可以分出高低来，一样可以筛选出不合格者。平常能泳一公里的人，本来就很少。”
林旭没有接话，而是愣愣地看着辛颖。
“你怎么了？”
“感觉你说得好有道理，我要是华队长，我会采取你说的那套方案，那样更省时间。可是她却采用了现在这套方案，增加了水滑板，说明这水滑板就是完成任务的关键。”
说话间，两人都完全停下，两手抓着水滑板，漂浮在水中。
林旭举起水滑板，翻来覆去地观察。
“哦，原来是这样……刚才没看仔细……还有这种巧妙的设计……”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
“你看出什么了？”辛颖问道。
“这冲浪板果然暗藏玄机，如果不了解设计出发点还真看不出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它设计成半截了！”
林旭振臂高呼，凝聚在脸上那种疲惫沮丧的神色顿时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