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比喻，让我惊出一身冷汗。
这不是侧说东胖子？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说他跟愧疚。
愧疚什么？
当年爷爷的死跟他有关系？
还是愧疚当年他没本事救人？
金牙的意思就是说，东胖子很可能是动了贪念，导致我爷爷死在地窖里。
我怎么都不敢相信。
“这件事你心里知道就好，我只是猜测。”
“顺便给你个方向去查查当年的真相。”
“这些钱是你爷爷让我留给你的，另外五百是我当年给你的满月红包。”
“这么多年，我一分没动。”
我接下牛皮信封，里面的确有一沓钱，而且还是二十年前的老钱。
这在当年，可是有钱人了。
“来吧，我教你怎么处理尸体。”
金牙来到了高沛尸体旁边。
他打量了尸体一会。
“横死被人摆到房梁上，高沛是死于他人之手。”
就这能看得出来？
我有些难以置信。
有这份功力，那不是断案高手了？
我问他怎么看出来的。
金牙指着高沛尸体的表情说“一击毙命，是什么位置让人在短时间内保持这个表情？”
“凶手是个熟悉的人，再加上一击毙命，造成的这种现象。”
“衣服蓬松凌乱，看着像不合身，其实不管是谁，穿衣服后都要拉拉扯扯才能变得整齐。”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衣服扣子，翻开衣服的时候，露出了心脏被攻击的痕迹。
他指着心脏说这就是致命一击的位置。
“这种尸体，要面朝下才能下去，否则还会有人出事。”
“初二，你来搭把手。”
他上去把尸体翻过来，又跟我解说了石头堆的事儿来。
晒热的石头散发出一股强劲的阳气，阳气在屋内消散，可以迎面驱散尸体的阴气。
这样一来，尸体别想再作祟。
我问他开始问八字，难道是装模作样而已？
金牙摇头说，当然不是胡说八道，那都是有根有据的。
按照的是阳宅风水说法。
地面上的人正在准备位置，尸体下去就要小殓。
只要入殓成功了，其它都是小事。
金牙没有再说话，尸体翻过来后，他自己一个人扛在肩上。
这家伙的气力比东胖子还要夸张。
不过入殓跟他现在扛尸体可不同。
高沛一家全都在地上等着。
两个女人甚至还发出呜呜的哭声。
哭声中带了几分哀怨。
我以为收尸真的很容易。
至少我目前看金牙没什么难度。
忽然，哗啦的声响，几块石头滚了下去，金牙差点站不稳，眼看就要连人带尸滚下去。
金牙反应迅速，转身趴到地上。
高沛的尸体脑袋直接卡在了石头上，想滑下去也难，他死死的抓着尸体，那动作让我想笑。
不知道高家两兄弟会不会气得七窍生烟。
“死都死了，你还想躲房梁，想偷窥谁？”
金牙站起来，抓着尸体的脚，转身强行拖着尸体，顺着坡道滑了下去。
他身上的衣服都被石头刮破了几个口子。
他嘀咕了句好险，差点就一起摔下去。
他跟我说要是一起摔，恐怕凶多吉少，就算高家人再不高兴，也得用尸体保住一命。
他们收尸的规矩我不懂，不过这应该是他收最近的尸体了吧？
起码我没见过。
尸体安全送下来，平放到地上，地面用稻草、木板、草席、被子隔开。
一家人正在忙活，高志玲还有高露洁两女一个哗啦啦的流泪，另一个面无表情。
兄弟俩也是，高凡眼眶发红，高几就连穿衣服都带点脾气。
说尸体那么硬，死都不想穿衣服吗？
兄弟俩的老婆只是等穿好衣服后帮整理衣冠。
我跟东胖子还有金牙蹲在一边抽水烟。
“胖子，棺材位置没摆正。”
“按照尸体朝向男左女右，可别破了规矩，不然要出事。”
金牙抓着水烟筒，久久没有抽完那口烟。
小老头就喜欢那样，一边抽烟，一边抹嘴，要么就用手擦鼻子，甭管有没有鼻涕，看着让人膈应。
金牙也是如此，甚至有的时候点着烟，还要掏几下鼻屎才把烟筒里的烟吸出来。
这种叫冷烟吸法，一般人受不了。
再淡的烟丝，等烟雾冷了之后再吸，能呛死人。
东胖子说他知道，现在棺材里还有红绸没放下去。
“这次的尸体特殊一些，又是有子嗣的老人，所以特殊处理。”
这个我倒是知道其中的意思。
平丧中一般没有的规矩，意外跟横死中也很少有的规矩。
葬俗是每个地方都不同的，但是有一个规矩，大多数地方都有的。
那就是暖坑。
也叫暖穴、暖窝、暖井，就是放棺材下井之前，要先暖坑。
上面铺一层草纸跟松油或者桐油，或者别的可燃物，点着暖坑。
这样一来，尸体走时不会冷，让他暖着身下阴曹地府，过上阴间好日子。
但是这次的尸体特殊，必须要暖棺，俗称暖床。
尸体的特殊之处，就是他死了那么长时间，没有发臭，也没僵硬。
行话说死者尸体不僵，尸软后代不发。
所以暖棺的好处，是让尸体重新软，家人暖尸，即便不硬，也能保佑子孙多福多寿，财运亨通。
东胖子知不知道我不清楚。
我肯定是知道的。
“等小殓后，必须马上用蒙脸纸，不然我怕生意外。”
我对东胖子说道。
那些东西主家已经准备好了。
蒙脸纸，就是泛黄的四方草纸，每具尸体入殓前都要准备的。
“汪汪汪…”
就在这时，外面院子突然传来狗叫声。
吓得我跳了起来，连手里的烟丝都给扔到了金牙的脸上。
“高家老宅养狗了？”
“昨晚上我怎么没听到狗叫声？”
我站起来问道。
“你睡得那么死肯定没听到啦。”
东胖子对我说。
“高家养了一条土狗，一条宠物狗，怎么了？”
我说不能让狗跑进来。
然后对高家的人说了一声，让他们出去把狗关好，不能让狗看到遗体。
“志玲，去把你爷爷养的两只狗关好。”
高几对他女儿说道。
“那是爷爷养的狗，忠心耿耿，它们也想送爷爷最后一程吧？”
“它们通人性，为什么非要关起来？”
高志玲不爽的问我。
我对她没什么好感，呵呵冷笑。
“它不仅通人性，可以送你爷爷最后一程，还能送你们一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