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秒,孟琅就给我介绍。
「妈,这是我新交的男朋友。」
4
好了,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死了。
水也不烧了,我走到她面前,「你说什么?」
她拉起方旭的手,十指相扣,「我说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了,你不是挺满意他的吗?」
我看看孟琳,看看方旭,再看看孟琅。
不是,这叫什么事啊。
孟琳噌地站起来,「你要不要脸,抢自己姐姐的男人,还带回来炫耀。」
「再说,一个能和自己女朋友妹妹搞一起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你俩倒是般配。」
「真是应了那句话,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孟琅手里的水杯啪的扔桌子上,「孟琳,你说话嘴巴放干净点,你自己留不住男人怪谁,而且你这比小学生好不多少的身材,哪个男人愿意要你。」
我看着揉成一团的两人,再看看沙发上稳如老狗的方旭,心脏直抽抽。
没一个好东西。
我去拉架,从小到现在,不知道拉过多少次。
可能是爱情的力量太过伟大,俩人打得非常投入,谁也没留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直接倒地上。
「哎呦,我的尾巴骨。」
俩人和没听见一样,依旧不分你我。
还是老头子回来,看见我在地上,「老婆子,怎么样,我先打120吧,别再二次伤害。」
然后一人给她们一拐杖,「你们妈都摔了,没有一个人关注她,外人也就算了,你们亲闺女也不闻不问,这又是因为啥打起来?」
「爸,你得给我做主,孟琅和方旭在一起了。」
老头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个事,你们不是早就在一起。」
「孟琅,他和孟琅他们俩搞一起去了。」
老头子看看我,我点点头,他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我扒拉过来电话,「麻烦这个地址再派一辆车……不是,不是集体中毒,就是被气的。」
急救来了我让他们先把老头子拉走,一口气来两辆车,周围邻居都过来关心,我都不好意思说原因,索性直接去了医院。
还好我们都没啥大事,只是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这回俩人来了良心,要在医院陪护。
我没有拒绝,她俩惹的事,自然要收拾。
俩人开始分工,我和老头子不在同一病房,甚至不在同一层。
没几句,又开始了。
「我照顾妈,你照顾爸,我有男朋友,本来爸就看我俩不顺眼,别在气严重了。」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但是我又搬不动爸,你们俩人怎么也不我方便,还有同性在。」
我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总是对她俩抱有希望。
给俩人都赶走了,让她们出钱,直接请了护工。
并勒令她俩没什么事不要回家了,我和她们爸还想多花几天退休金。
俩人回去后天天给我打电话,走流程关心我两句后,孟琅开始给我讲她和方旭的爱情故事。
虽然我也不清楚,他们才好不到一个月,能有什么爱情故事。
听见孟琅话里话外提起他们俩的时候,我知道了,感情我就是传声筒,她是为了气孟琳的。
每次孟琅提起他俩我就挂电话。
5
过了半个月,我和老头子出院,俩人听说后要回来道歉。
被我制止了。
「要是真想道歉,转账得了,钱或礼到了都行,人就不用回来了。」
家庭群里,孟琳转了五千过来,紧跟着孟琅也转了五千。
转账还在继续,我没有点开,只收了刚开始的一人五千。
直接关掉群聊,做其他事情去,已经习惯了她俩的各种攀比。
至今为止,俩人从来没比过的就是学习。
从幼儿园开始的小红花到以后的成绩排榜,俩人从没呛过一句,谁也不嫉妒谁,谁也不笑话谁。
考得好夸我我就听着,考得不好被骂也不吱声。
索性她们的成绩整体还算可以,高考也算超常发挥了一点,高考后俩人的成绩都差不多600出头。
报考的事情我和老头子也不太懂,全权交给俩人自己决定,只是看到相关的消息会给她俩共享。
我连提都没提让她们俩报一个学校,结果她俩在老师的建议下还去了一个学校。
只不过大学四年,她们新交的朋友都不知道她们有姐妹,我听说的时候也是很震惊。
俩人不碰面都很正常,隔三差五的给我打电话问候一下。
这天,孟琅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她分手了。
我哦了一声,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分就了分了吧。
然后她问我孟琳找男朋友没有。
我立刻拉起警报,「不知道,应该没有,找不找和你关系也不大,不要瞄着她的人。」
她嘟囔一句谁稀罕就挂掉电话。
我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给孟琳打了电话过去。
「最近怎么样,有新朋友了吗?」
她在电话那头咯咯直乐,「妈,你是神算子吗,我这刚确定关系,你就打电话来了。」
又接着说,「是不是孟琅给你打电话了哭诉她分手了?」
「你怎么知道的?」
她嘿嘿笑,「妈,我这也不算新男朋友,你也熟悉,应该能猜到吧。」
我翻了个白眼,「天底下是没有男的了吗,你们就分得吃窝边草,窝边草还不行,还得回头的。」
说完,我没给她说话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气得我中午饭都没吃下去,和老头子吐槽。
老头子美滋滋喝着小茶,「你就别管了,都这么些年了,能管好何至于这样,除了给自己添堵,啥用没有。」
「她俩从小到大,什么不抢,总觉着对方的好。」
确实如此,长大了,懂事了之后,即使是买的一模一样的东西,也非得要那一个,尤其是玩具。
一个人玩,另一个必然过去也要玩,抢不过就哭,被抢的也哭,我都怀疑现在的耳背就是让她俩哭的。
同样的两个玩具,一个已经都已经破碎不堪了,另一个还崭新的和新买的一样的。
我始终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们俩会如此不喜欢对方,总要找对方的茬。
6
很快就到过年,我也不能让俩人在外头自己孤零零的,让俩人都回来。
我给自己打气,没事哒,就几天,熬熬就过去了。
孟琳回来我才知道,她又分手了。
这次俩人都很平静,孟琅还说了一句分得好,渣男配不上她们俩。
俩人亲亲热热的开始说起方旭的缺点。
我……
行吧,她们开心就好,总比鸡飞狗跳的强。
过年的时候,周围邻居的热情总是十分高涨,我家两个丫头,长得不赖,挣的也不少,总有人介绍对象。
对门的王姐过来闲坐,聊着聊着,看着俩人,说自己有个亲戚,和她俩年纪差不多,正好她有照片,要不看看行的话她给搭个线。
我没说话,她俩的事情我可不插手,况且就一个人,我也不能分成两半给她俩。
她俩听见有照片,来了兴致,说要看看。
孟琳接过手机,「这长的挺板正呢。」
「帅,符合我的审美。」
俩人这是都挺相中,王姐求救地看向我,让我看看给哪个介绍。
我嘴角直抽,看着感兴趣的俩人,第一次埋怨王姐的热心肠。
伸脖子看了一眼,别说,小伙是挺帅。
也不怪王姐,最起码在外人眼里,我这俩闺女没什么瑕疵,她们的矛盾都是关着门解决,外人最多以为两姐妹不那么亲热。
我给她劝回去,说晚点给她消息。
看向俩人,「人只有一个,要么直接拒绝,谁都别要,要么你们自己决定,决定了就不能再有异议。」
我把选择权交给她俩,省得我给俩人定了又说我偏心。
半个小时后,孟琳出来告诉我她可以去相亲。
我又询问了两人是否有异议,俩人摇摇头,我直接去王姐家告诉她,她当场就问了男方的意思,定在后天吃饭。
当天,孟琳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去,我嘱咐她注意安全。
随后,孟琅也出门,说约了同学逛街。
我也没有怀疑,她俩的同学不少都在家,而且不兼容,过年了吃个饭也没什么。
中午我和老头子吃饭的时候,接到电话。
「您是孟琳的母亲吗?」
我心一咯噔。
「对,我是。」
我着急忙慌的去翻家里的存折。
「你先在家里,说孟琳在第一医院,让人给打了,警察已经把人带走了。」
话音刚落,电话又响起来。
「您好,这里是派出所,您是孟琅的母亲吗,她打人了需要您过来一趟。」
得,谁都别闲着。
我去医院,老头子去派出所。
问了护士说人还在急救室,门口也有警察等待,问清我的身份,眼神有些古怪。
「请问孟琅是您什么人?」
我愣了愣,不知道他问孟琅干什么。
「是我女儿,里头的是我大女儿。」
「那您知道是孟琅把您大女儿弄进医院的吗?」
我脑子还没转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7
「我想您应该也接到派出所的电话了吧,您二女儿孟琅现在在那,因为伤害了您大女儿。」
我有些慌,还有些疑惑,「同志,我女儿她们去的都不是一个地方,怎么会打起来呢,她们可是亲姐妹啊。」
警官说可能是因为一个男人,不过还在进一步调查。
我哆哆嗦嗦拿起手机给老头子打电话,没等我说话,他怒气冲冲的声音传过来。
「孟琅给孟琳捅了,我听警察的意思还很严重,她们俩不是一个去相亲,一个逛街了吗?」
我看了一眼‘急救中’几个字,心揪成一团。
「我也不知道啊,琳琳还在急救,不清楚人怎么样了?」
老头子叹口气,「这两个孽啊。」
谁说不是呢。
没过一会儿,有护士从里面出来,「病人急需A型血,直系亲属不可以输血,现在有能献血的吗?」
我抬起的胳膊放下去,心里有些疑惑,我和老头子一个是B型一个是O型,大丫头怎么能是A型呢。
看着护士着急的样子,我也没有心思多想,准备找人,一个警察说他可以。
我千恩万谢。
他笑笑,「为人民服务。」
一个小时后,人被推了出来,听到转到普通病房,我腿软得要倒,被警察扶住。
我跟着来到病房,被警察叫出去。
他告诉我已经知道了事情大概。
孟琅确实和同学出去逛街,不巧的是正好碰到孟琳和人在吃饭,她看见人长的确实帅,就进去打了个招呼。
对方见她们双胞胎挺新奇,邀请一起坐下吃饭。
孟琅带着同学顺势就坐下了,而孟琳觉着她搅和了自己的相亲,俩人就吵了起来。
更不巧的是孟琅逛街时买了把小刀,俩人越吵越激烈,她就拿刀出来,不仅给孟琳捅了,拉架的小伙子也被划了一刀。
虽然警察一笔带过说俩人骂得很难听,但我是知道的,她俩真吵起来荤素不忌。
我问警察,这种情况会怎么弄。
他说孟琳没捅的位置很微妙,幸好刀不长,否则人可能当场就不行了。
介于两人是姐妹,如果能调解最好,否则就要走法律程序。
因为人已经脱离危险,他们也就离开了。
我看着里头面色苍白的孟琳,眼泪不自觉往下流。
既是心疼她,也是我和老头子,这般年纪了,还有看她们姐俩互相残杀。
老头子给孟琅办了取保候审,带着人也来医院。
我指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看了一眼孟琳,「我姐没事吧,脱离危险了吗?」
这是她第一次叫姐。
我也能看出来她确实怕了。
她抱着我哭,说她不是故意的,她没想杀人的,她们在怎么吵也是亲姐妹,不至于要杀她。
我抹了抹眼泪,拍拍她,「这些去和你姐说,我和你爸没有资格替你姐做决定,原不原谅你要看她。」
那天起,她天天留在医院等着孟琳醒来。
8
孟琳昏迷了五天才醒过来。
她醒来那天老头子眼睛都有些湿润。
查房的大夫说她后面就是需要静养,不宜有大动作,也不宜生气。
人醒过来,我这心里的石头发下了,问出了一直疑惑的事情。
「医生,我女儿这血型是不是标错了,我和她爸都不是A型。」
医生顿住脚,给我解释,这是不可能的,护士不会犯如此低级错误。
我给他讲,我们前段日子刚出院,血型也不会弄。
他想了想,说会再给孟琳重新测下,但是他坚信不会搞错,并建议我们也去再测一下。
孩子醒了,我也有心情去解惑,和老头子都去抽了血。
而结果显示我们三个人的血型都没错,一时间沉默震耳欲聋。
我看着俩人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的脸,非常不解。
医生也非常诧异,建议我们做个亲子鉴定。
我们连带着孟琅一起做了。
等待的时候,老头子有些紧张,我还安慰他,「总不能两个都报错了,谁会给你俩双胞胎。」
出来的结果不仅我们,连医生都觉得神奇。
孟琅和我俩有血缘关系,确认是我俩的孩子,而老头子和孟琳没有血缘关系。
这个事让医生也百思不得其解,我更是头疼不已。
孟琳知道后,每天也沉默不已,而孟琅则是殷勤地照顾她,毕竟少了一半血缘,生怕被起诉。
一天晚上,老头子翻来覆去的,我给他一拳,本来就烦,还上赶着找打。
「老婆子,我和你说个事,你别生气。」
我半睁着眼睛,「你先说啥事再说。」
他问我记不记得我们刚结婚那阵,住的是平房,我点点头,那时候楼房可是个稀罕物。
我们和他哥哥一起住,他哥哥身有残疾,一直没找老婆,当时他还是要照顾他哥哥一辈子,
我觉着他哥哥挺可怜的,从来没反对过。
他说有一天我说他怎么索取无度,但是他明明没有碰我,而他看见他哥哥在我们的屋子方向走出来,那时也没太注意。
如今想想会不会是我隐约中认错了人。
我噌坐了起来,嘴角哆嗦着,「你说的是真的?」
他耷拉着脸,点点头,「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大可能。」
我跑到卫生间干呕,想起以前那种隐隐的违和感。
他和他哥也是双胞胎,而且长的不说一模一样,也是一般人都分不出来的,我就是靠走路分他们俩。
我越想越恶心,可是更多的是无力感,他哥都已经死好几十年了,真相已经不得而知。
我甚至不确定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放任自流。
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孟琳,看着她,我就会想起这件事。
而她们的不合似乎也找到了最好的解释。
大概是老头子和她们俩人谈了,最后孟琳没有追究,只是让孟琅照顾她到康复,然后俩人以后不再同框,孟琅主动避让。
我又找了个房子,自己搬过去,钱让老头子出,这个年纪我也不想折腾离婚了,但是也不会继续一起生活。
他们仨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管不了也不想再管。
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完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