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攻击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护卫着商稷的卫队和近战士兵在这些投石车和弩箭的掩护下顺利的到达了城下。
最前面的是穿着重甲的近战士兵,随后是软甲骑兵和弓弩手,最后是护卫着商稷的禁卫军和渊溟。
在火油攻势和火箭攻势暂歇的间隙,城中的守军总算有喘息的时间,可是就在此时,他们才发现已经近在咫尺的近战部队。那些伤兵马上被拉了下去,守卫部队换了一批人,他们迅速的涌上城墙,再次形成了牢固的防卫。
这就是商稷所说的牢不可摧的原因,此时城中的战士,已经是商佅的嫡系,为了皇帝的性命,他们不惜自己赴死,一批一批的人,会立刻补上前人的空缺,直到所有的部队空无一人。
“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派出近战士兵强攻,损耗太大。”渊溟摇摇头,“让投石车配合,派一波重甲佯攻,消耗他们一部分的战斗力。”
“好。”
商稷点点头,所有人隐蔽的将自己藏进了夜色之中,城墙上的守军一下子摸不到头脑,不明白为什么已经兵临城下,商稷却还不下令攻击。
他们原本已经布置好了防卫,滚石车、弓弩,只等着商稷的军队来送死,可是城下没有一丁点动静,甚至似乎连呼吸声都没有。
一刻钟之后,投石车再次发动了攻击,但是这一次他们只使用了普通的石头,短暂的攻击之后,有穿着重甲的近战士兵一寸一寸的向着城中推近。
这是最正规的攻城打法,守军们瞬间以为商稷准备发动总攻,将军立刻下了回击的命令,无数的滚石立即被发出,弓弩手们在城墙上开始发射弓箭,回击的人数一下子猛地增长起来,排列的甚至比入夜时更加密集。
就在此时,那些一步一步前进的士兵们忽然开始后退,没等城中的将领想明白,又是一波投石车攻击来袭!
这一次,不是闹着玩似的石块,而是火油弹,那些让城中守军闻风丧胆的火油弹!
这一下,城墙上的守军算是真的狠狠的喝了一大壶,火油一下子被泼得到处都是,无数的士兵被引燃,在挣扎扭动的过程之中,更多的人被波及,浓烟再次卷动起来,深夜亮如白昼,城里的混乱程度已经难以控制,风声鹤唳之下那些见识过火油威力的士兵,就算身上只是有一点火星,都会发出自己马上就要被烧死了一样的凄厉惨叫……
那些预备着替补的守军就更惨,他们还没来的及登上城墙,就被搞搞抛射的火箭透胸穿过,死在了城墙下。
这次乍袭效果奇佳,但是这样的把戏渊溟当然不会再用第二次,他换了许多种方法,一波一波的消耗着守军的战斗力,这短短的一夜很快的过去,直到第二日的中午,渊溟从半梦中清醒过来,看着城墙上已经被折磨的精神衰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防守战术究竟有何用处时,才终于下令,全军准备。
商稷一直在微笑,渊溟的鬼把戏他很清楚,城中已经进行了四次换防,每一次都是损伤惨重,若非这些都是商佅的嫡系,只怕现在已经忍不住想要投降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打?”渊溟询问商稷的意见,几个年轻的将领立刻看向了他们的王。
“今夜是发动总攻的好时机。”
商稷拧着眉头,“不过,在今夜的总攻之前,我想再试一次,劝降。”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找人多抄录一些劝降的书信射到城中,一来可以扰乱军心,二来,如果他真的愿意退位,保住城中百姓,当然最好。”
渊溟道。
“也不仅是如此。”商稷颓然一笑,“我是不知道,如果真的攻进去,我该如何处理商佅。”
“你想他活着?”渊溟不解。
“他毕竟是我的弟弟。”商稷的神情晦暗不明,“即便是我想要杀了他,我也不能这么做。做皇帝,没有任意妄为的权利。更何况,他比较是我现如今唯一的血亲,我不想真的杀了他变成一个‘寡人’。”
“让他死吧。”渊溟的眼神极冷,“一个篡位的君主,在被俘之后,只能被终身幽禁,这比死还可怕。”
商稷明白这个道理,他对商佅的恨,也不亚于他恨商佅的母妃。如果没有他们,他的母亲也不会绝望自缢,商稷想要报仇,想要亲手把那一对母子压到他母亲面前杀了祭祀。
但是他不能,他是皇帝,他不能留下这样的不仁的把柄给后人评说,他只能依照惯例,将他们永久的封禁。
可是他仍旧觉得这样不够,他的母亲和他失去的东西,只有鲜血才能让他觉得快意,幽闭根本做不到。
“今夜就是总攻,成败在此一役,等到光复了,再去想如何处理商佅吧。”
渊溟站起身来,“投石车的声音停了,我要去看看。”
商稷看了看渊溟的背影,一时间觉得熟悉又陌生。
时间过的很快,入夜十分很快到了。
攻击了一整天的投石车和发射劝降书的弓箭都停了下来,帝都周围陷入了这些日子以来唯一的一次彻底分平静。
城墙上的守军们似乎有些动摇了,许多人看到了那份通告,尽管这些纸已经被命令,擅自翻阅者杀,但是仍旧有无数人偷偷的捡到一张开始看。
所有看了招降书的人,都十分的动摇,尤其是那一句,只要投降,绝不会追究从前来历,以诚相待。
没有不想要活命的士兵,就算是商佅的嫡系也是肉体凡胎的凡人,凡人都想活着,没有一个想要轻易的失去生命。
现在的情况,就算是个完全不懂军事的人也能看得出,帝都里的皇帝只不过是在硬撑着苟延残喘,商稷成为新的皇帝只是时间问题,那么既然如此,无论是武力还是政治,现在的皇帝根本无法和商稷相比,那自己为什么还要跟着这个皇帝一起赴死呢?
这样一想,原本还斗志昂扬的士兵们一下子变得有些颓废,与之相对的,是入夜时分,城下忽然响起的激越的鼓声。
沉重的鼓声穿透厚重的帝都城墙,震慑着所有人的耳膜,强劲的力道甚至似乎地面都在动,这是一种鼓舞士气的方式,同时也是发动总攻的命令:
“佯攻正门,而后攻击北门和西门,放弃东门,立即行动!”
司幽的历史上,这个命令发出的同时,便宣告了这场战争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