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夜,火光冲天。
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禁卫军俘虏,是肖威,那个禁卫军的最高统帅。他被渊溟拖出来,根本来不及抵抗,就被锁了起来,打得只剩半条命。
尽管如此,禁卫军的残部仍旧在边战边退顽强抵抗。
他们依靠着熟练的配合,和对地形的熟悉,艰难的抵抗着渊溟所带领的近卫疯狂的攻击。皇宫的地砖上鲜血横流,每向前迈进一步,都要推开重叠的尸体,鲜红的脚印踩在汉白玉的台阶上,宫殿里的碧玉墙砖溅上鲜血,甚至还有乳白色的脑浆。
尽管禁卫们在此刻表现出了极强的意志,士兵们手无寸铁仍旧在用肉体凡胎与刀剑相搏,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已经无法拯救朝廷军失败的命运,这样的反抗无异于沙漠之中的一滴水,还未曾滋润地面,就已在灼热的空气中蒸发。
渊溟并不是一个只顾着自己杀戮的悍将,他精准的指挥,将大块的阵地割裂蚕食,渐渐的大面积的混战已经结束,只剩下了小部分的顽强抵抗,仅余下几处激战点,杀声震天。
与此同时,商稷被护卫着向城墙靠拢,一边清扫着通道,方便后续部队的进出,一边安排军医抢救伤员,并恢复城墙的防御,将这座主城重新封闭起来,防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面,被人吃了渔翁之利。
“命令下去,不要纠缠,找到商佅等大逆之后,不要立刻诛杀,立即通报给我……另外,告诉渊溟,除了商佅等人之外,这一次,我不要俘虏。”
“是!”
商稷的命令,陈远听的很清楚,他已经从中军大营连夜赶来,破晓时才刚刚见到商稷的面,他清楚商稷对禁军的恨意,所以只是保持着沉默。
“阿远,跟我去皇宫。”
商稷看着陈远,表情仍旧平静,只是隐约能看到一丝说不清楚的情绪。
像是感慨,像是兴奋,似乎还有一些寂寞,一些无奈。
但是这些都没那么重要,因为他的眼神里已经无比清晰的表现出了帝王的坚毅。
陈远低头抹了一把眼泪,哑着嗓子低声道。
“末将遵命!”
帝都是一个规整的四方形,东南西北各有一个城门,皇宫位于这个四方形的正中央,四个城门延伸出来的四条主路通向皇宫的四门,皇宫之外是一条护城河,上面架有白玉廊桥。商稷选择的正南门,是皇家专用的道路,只有帝王的车马才可以通行。
当他纵马来到城下之时,渊溟正站在皇宫的城墙上,遥遥的看着他。
他已经把所有堵塞住商稷前行的尸体石块都清理干净,整理了一条相对整洁的道路,在他身后,是欢呼的近卫军,城墙上摇曳的,是讨逆军的大旗,所有人的脸都沾满了灰尘和血液,却满是胜利的喜悦。
商稷在进入皇宫的那一霎停了下来。
渊溟看着他,龙神的眼睛,能在十几丈之外看清楚叶子的飘落,此时他看见的,是商稷紧咬的牙关,眼角的泪光和上下滑动的喉结。
渊溟不知道他该说些什么,从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可怜的王爷,他就许诺他要助他夺取天下。而这一天,商稷已经等了十年,十年的恨,十年的怨,十年的不甘,十年的忍耐……
渊溟觉得他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拼命的想要钻出来,那种感觉让他心口发疼,可是在这一刻,他顾及不了这么许多,他只是盯着商稷,悄悄的在声音里用了一道千里传音咒。
他一声大喊:“参见陛下!”而后在城墙上单膝点地。
整个帝都都听见这个声音,城上城下,所有的士兵齐声高喊,向着商稷,一齐跪倒。
“参见陛下!”
这声音,甚至比千里传音还要更大一些,好像震动了山河。
商稷胸中大震,几乎忍不住眼眶之中的热泪,他静静的注视着他的士兵,在这一刻,他才终于感到了彻底的快意和振奋,他咬紧了牙,努力压下声音中的颤抖,一字一顿道:
“平身。”
“谢陛下!”
【天界——寒牢】
寒牢不愧是寒牢,冷是真的冷。
李柒生缩在寒牢之中的一个角落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妈的,阿嚏!这这这……这该死的炎衡,是要活生生的冻死老子不成?”
他已经被关在这里整整一天一夜,据说这个地方是一个小乾坤,外人根本找不到,他也根本看不见别人。只能看到一个黑糊糊的外壁,粘液一样滑腻腻的,冰凉。时而涌动一下,看起来像是一个大气泡。
他和灵鹤从被关进来的那一天起就被分开了,他感应不到灵鹤的位置,估计灵鹤也感知不到他,他们两个彻底的被孤立起来,彼此没有半点联系,也收不到对方的消息,甚至也不知道疫神等人被关在了哪里。
这里没有光,又冷,李柒生饿的要命,身上穿的也单薄,加上这些日子实在是为了商稷的事和炎衡斗智斗勇操碎了心,在这里呆了一天这副脆弱的肉身就开始发烧。他越来越冷,心里也多少有数,估计是发了烧,可是根本全无办法,只能在心里暗骂,那个混蛋的炎衡真不是个东西。
“帝君啊帝君,难不成我们约好的时辰还没到吗?咳咳咳……你再不来捞我,我估计就要活活的病死在这里了啊!”
李柒生虚弱也不忘贫嘴,只是自己贫完了,并没有什么人回应,一时间有些无趣。
“灵鹤啊灵鹤,你究竟是被关在哪啊……”
李柒生病的发抖,嘴唇苍白,摸遍了浑身上下,只有那个随身携带的玉牌牌,只可惜现在这里漆黑一片,连那个玉牌牌现在是绿的还是白的也看不出来了。
“老仙翁啊老仙翁……”李柒生虚弱的吐槽,“你真的是把我害惨了,你说你给我下个套,我就这么傻傻的钻了,钻完了你就不管我了,也实在是……咳咳咳……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
“你怎么快死了还这么多的话?”
李柒生的哀声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李柒生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这是灵鹤的声音,顿时又惊又喜:
“灵鹤?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