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如今所剩的,唯有陛下这一个儿子,本宫亦不愿再像对待李显那样。”武后方才不怒自威的说了太宗皇帝之故事,此时又向李旦陈述着利害关系,体现母子深情,恩威并施,得心应手。
李旦此刻亦是相当无奈道:“儿之身体发肤出自母后,儿之皇位,亦倚仗母后,儿但凭母后吩咐,母后且随我一起去取玉玺吧!”
此乃目的所在,武则天自然无需推辞。
李旦、武则天、高力士三人一同去取了玉玺,武则天等人便出得宫去,徒留一个仿佛被抽干了精神一般的皇帝李旦,暗自神伤,心中甚至有些羡慕起三哥庐陵王李显来。
第二日,太极殿上,高力士在百官刚站定,便宣读了一份诏书,引起了轩然大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不慎偶染重疾,遵太医嘱,修养于大明宫,朕之诸子,尽皆年幼,大唐北有突厥,西有吐谷浑、吐蕃,国不可一日无主事之人,圣母皇太后,随先帝治国多年,颇为洞悉政务,即日起,内外政事均决于圣母皇太后,众位臣工,悉心辅之,钦此!”此诏书一出,下边朝臣议论纷纷。
“这皇上感染了重疾?张大人你听说了什么情况吗?”一位长胡子文臣说道。
“李大人,我也不知道啊,前日皇上还好好的,要不下朝以后问问钱太医?”另一位显然是前一位口中的张大人。
“二位大人,此乃皇帝家事,还是小心为妙啊。”有人善意提醒道。
“有理有理,君子不妄言,不妄言”两位老臣连忙点头应和到,便缄口不言。
群臣经过李显被废庐陵王之事后,自然也不奇怪,当即满朝“谨遵圣旨!”之声整体的甚为洪亮,传出去很远。
武后单独把持朝政,自然是大肆封赏有功之臣。武氏之封赏必不可少:
武承嗣、武三思、武攸暨、武攸宁等武氏族人俱得封赏;
内监以高力士功最大,故封大内总管。自此,武则天彻底把握了朝政,行皇帝之实而无皇帝之名而已。
虽然这个是李显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是当消息传来的时候,还是异常震惊和感叹:“这武则天的势力是真的大啊,幸好她没有更多的儿子了,不然怕是李旦要跟我作伴了,或许也与那天来王府有关吧。”
武则天四个儿子:长子李弘,九年前已经身患重病去世;次子李贤,四年前流放巴州;三子便是李显,四子李旦,这两个太子两个皇帝,一个去世,一个流放,一个被贬,一个幽禁,还真是齐全了。
不过现在的这个李显,并没有此番感慨。
虽然只有一座破烂的王府,一个风华正茂的正妃,两个颜值尚可的侧妃,十四个各种各样的下人,但是整个人却显得相当的开心,有诗有酒有美人,以前何时体现过?毕竟落魄王爷那还是王爷嘛。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李显还是通知了关伽音去执行:庐陵王府闭门谢绝一切客人。
二月二十二,天晴。
这人一闲下来,便觉得有些无趣,虽然这个闲散王爷的日子很悠闲,然而天天圈在这个院子里也不是个事儿,这时间一久,李显便耐不住了。
“王爷,你想去哪儿游玩?”当李显将想法说给韦氏后,韦氏问道。
来唐朝也有十几天,长安城内也就去过一次,还是为了送便宜老丈人韦玄贞,李显确实也不是很清楚:“王妃,你说说这个季节哪里好玩一些?”虽然韦氏也出去的很少,但是毕竟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想必还有一些了解。
“妾身虽然很少出去玩,但是也听人总结了几个:华岳仙掌、骊山晚照、灞柳风雪、曲江流饮、雁塔晨钟、咸阳古渡、草堂烟雾、太白积雪。想必这个季节应该那灞柳风雪挺好的。”
“有道理有道理。那咱就出发?”
“就咱俩吗?”
“嗯……王府人少,都叫上吧,免得都憋坏了。”李显叫来关伽音,让所有人都去。
这八水绕长安,灞河在东边。灞河是发源于秦岭蓝谷的一条河,横贯西安东部,向北注入渭河。
春秋时期,秦穆公称霸西戎,将滋水改为灞水,并修了桥,故称“灞桥“。
早在秦汉时,人们就在灞河两岸筑堤植柳,阳春时节,柳絮随风飘舞,好象冬日雪花飞扬。
花了一个时辰,庐陵王府这一行十九人,便来到了灞桥。
映入李显眼前的灞河:河滩宽阔,有一长木桥跨河,灞河两岸,建有五里长短的河堤,河岸两旁,栽有数万株垂柳,阳光明媚,微风和煦,垂柳依依,碧水蓝天,一望无限。
想必一个漫长的冬天,早已将长安城的人憋坏了,这游玩之人摩肩接踵,十分壮观,每棵柳树下边都有数个游人,风吹柳絮,漫天飞舞,宛如雪花。(隋唐时期气温要较现在高,所以当年吐蕃才能有千万人口,与大唐相对抗)
“王妃,你这眼光不错嘛!选风景的眼光不错,选夫婿的眼光更不错!”李显此刻逗比自恋属性又出来了。
“……”韦氏又无语了,跟上不现在李显的思路,心里想着:“这王爷醒来,整个人仿佛变了似得。”
十几个人向前走着,边走边看风景,边指指点点,评论着,李显偶尔还能诗兴大发:古桥石路半倾欹,柳色青青近扫眉。浅水平沙深客恨,轻盈飞絮欲题诗。
时不时路过一颗柳树,便有哭泣之声,开始李显还很好奇,上去围观,待听得明白后,发现俱是送别之情,李显有点儿头大,赶紧带着韦氏一行人远离那些柳树。
这一触景生情,这边怕又要开始哭起来了……
走着走着,突然有一个乞丐拦住了去路。
“你可是那庐陵王李显?”乞丐问道,并无半分礼貌。
“在下正是李显。”
“那便没错了!啊呸!”朝着李显微胖的脸上吐了一口吐沫。
李显还没反应过来,早有机灵的关伽音冲了出来:“你这人是谁啊?侮辱我家王爷!”
王府众人也摩拳擦掌,准备维护着王爷的尊严。
“你管我是谁!这废物王爷,不要也罢!”那乞丐也不示弱。
“你这人!”关伽音正想争辩着什么,被李显拉住了。
“你说的对,李显确实是废物王爷,不要也罢,不要也罢,伽音,我们走吧!”现在的李显,早已不再是那个废物的少年。
离开那个乞丐几步,韦氏拿出手帕要给李显擦去脸上的唾沫,李显伸手制止,往前走去。
灞桥的风此刻仿佛加大了力度和温度,没走多远便吹干了李显脸上的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