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赵川也换了一套爷爷的衣服。
两人坐在小凳子上，烤着已经湿了的衣服。
水汽蒸腾，水雾氤氲，朝着上方飘去。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
两人坐在一起，宛如一个小老头和小老太太。
一直到傍晚时分才放晴。
晚霞千里，映红了半边天。
“恐怕回不去了。”
赵川说道，“这个点，最后一趟末班车都没了。”
之前来厂子里，赵川都是骑着他爸的摩托车。
即便是很晚也能回家。
“就在这里睡吧，家里还有空房间呢，我现在就给你们收拾。”
奶奶很热情，起身就要收拾。
“那就谢谢奶奶了。”
李木子害羞一笑。
在别人的家里，她总觉得有点拘束和不安。
可是现在貌似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厂子那边倒是也能睡，但是居住条件还不如这里。
随着夜色降临。
远处的乡野间，一只只萤火虫飞起，构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一轮明月渐渐升起，照在大地上，一片雪白。
大雨之后，空气中多了些泥土的味道。
葡萄架下，赵川的爷爷听着广播，摇着蒲扇。
除了蚊虫有点多，其他的都挺好。
不知过了多久，李木子终于有点困意了，连连打着哈欠。
在奶奶的催促下，她才回房间睡觉。
奶奶家是三间青瓦房，正中客厅，两边是卧室，外加一个偏厦（做饭的地方）。
爷爷奶奶睡一间卧室，李木子睡一间。
至于赵川，爷爷给他在客厅搭了一个床。
……
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李木子起的很早。
看她的样子，估计一晚上都没睡好。
“我有点择床。”
李木子笑着解释了一句。
“明白，那就早点回学校吧，你还能补个觉。”
赵川说道。
离开的时候，两位老人热情挽留。
但赵川和李木子着实没有留下来的计划。
即将要离开时，奶奶将赵川拉进了屋里，给他装了一大堆吃的。
“那姑娘不错。”
奶奶再次夸赞道，“人家好像对你有点意思，你小子别辜负了人家。”
“不是吧，奶奶？你怎么看出她对我有点意思的？”
赵川反问道。
他清楚李木子的人生走向。
好像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动心过。
“傻小子，奶奶是过来人了。”奶奶笑道，“你又何尝对她没点意思呢？”
自己对李木子有意思吗？
赵川愣住了，不断的在心中反问自己。
像她那么漂亮，同时又优秀的女生，很难不让人不喜欢吧？
可是……
赵川长叹了一口气，“奶奶，我们两个人真的只是普通同学，可能以后她一辈子都不会来这里了。”
“以后再说以后的事儿，别这么早下定论。你爸那人，看起来精明，实际上糊涂了半辈子，你别比他还糊涂！”
奶奶似乎有些生气，教训了赵川两句。
可是教训归教训，她仍旧给赵川装了一大包零食。
有地瓜干、苹果干这些，也有点心、月饼之类的。
尽管赵川再三拒绝，也无法让这个疼爱孙子的老太太放弃。
于是，赵川提着一个大大的红色塑料袋，与李木子前往了村口等公交。
清晨气温略低。
李木子双手抱在胸前，整个人蜷缩着。
“你奶奶很疼你。”
李木子开口道。
“不都是这样吗？”赵川反问道。
有几个爷爷奶奶不心疼自己大孙子的。
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自己的孙子。
“我家不一样，我奶奶喜欢孙子更胜过喜欢我。”
李木子摇了摇头。
她爸只有她一个女儿，但是她二叔家有个儿子。
两相对比之下，差距就出来了。
她的爷爷奶奶偏爱那个小孙子一些。
“我爸也是如此。”
李木子补充了一句。
很多时候，她家看起来幸福，但实际一地鸡毛。
她的爷爷奶奶曾劝过她爸数次，让她爸另娶一个女人，想办法诞下一个儿子。
期间，李木子的父亲动摇了。
所以很多时候，李木子对于爱情是持怀疑态度的。
上一世，这个原因影响了她的后半生。
听到李木子的话，赵川反到是不知如何安慰了。
在老一辈人固有的思维里，儿子确实比女儿重要。
甚至几十年之后，社会不断开放，但在某些偏僻区域里，那些人依旧秉持着己见。
长达几千年封建时代留下的烙印，不是这短短的几十年能去除的。
“叭……叭……叭……”
早班车的喇叭声响起。
远处出现了一辆老旧的大巴车，慢吞吞的驶来，在两人的面前停下。
从【高桥村】前往市区要两块钱，并不便宜。
但车内依旧挤满了人。
连带着李木子和赵川都被挤得的贴在了一起。
李木子脸蛋通红，不知道是被挤得呼吸不顺畅，还是有些尴尬。
“忍一忍，半个小时后就到市区了。”
赵川安慰道。
到市区后，还得继续换乘。
两人是早晨七点出发的，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了。
赵川在餐厅买了两份早餐，然后两人便在餐厅门口分别。
回到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
估计那三个舍友又跑去网吧开黑了。
此时最火的游戏是【热血传奇】，去年9月上市，迅速风靡全国。
也造就了【盛天】这一公司的辉煌。
十七年后，为了靠情怀捞钱，许许多多的公司推出了传奇手游。
同时也诞生了几句名梗——“系兄弟，就来砍我！”
“大家好，我系渣渣辉。”
“……”
另一款比较火的游戏名为【奇迹】，在此时也拥有不少拥垒。
网吧里基本上是玩这两款游戏的。
由于宽带费很贵，所以大部分人都选在在网吧打游戏，天天爆满，很少有空机。
此时的网吧乃是最赚钱的生意之一。
1996年，第一家网吧诞生于帝都，网费平均每小时30—40元，持学生证15元。
再到98年，各种网吧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网费的价格开始不断下调，有的地方一小时4元甚至2元。
还推出一些套餐，比方说夜场和早场会固定一个价格，相对便宜很多。
到2000年的时候，更是冒出了个口号—“想要发，开网吧，50万创业，半年回本。”
到2002年，差不多在这个时间节点的前几日，帝都一家网吧发生了举国震惊的纵火案。
11月，有关方面颁布《互联网上网服务营业场所管理条例》。
正式开始约束网吧行业。
从96年开始，一直到16年这二十年间，网吧与学习以及家庭之间出现的矛盾，成了许多80后甚至90后印象至深的一个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