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开辟以来，从来没有过‘传令人’可以解除魂飞魄散的条件。
更从来没有过神魂契约‘传令人’的先例。
谢杳心下犹豫不定，“您若是契约了，神界知道了……”
魔尊摆手，“这些你都不用管。神界那边本尊自会交代。”
他看向谢杳，“冥界不可无‘传令人’，你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与其去寻其他魔当这‘传令人’，不如让本尊来做。”
现下还不知道几时能治好病回神界更改契约条件，若是没能保住谢杳，至少不能祸害了其余魔民。
谢杳心中叹了口气。
“‘传令人’契约其实很简单，只要去孟婆那儿取得一碗未煮的忘川河水，将你我，还有鬼王的一滴心头血，滴入碗中混合，把它喝了就成了。”
“至于您若有什么要求是要冥界办的，契约了以后鬼王自会跟您亲自谈。提的要求若是不想被外人知晓，可以让鬼王为您保密，多数‘传令人’都会要求保密的。只要要求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冥界都可以为您办到。”
魔尊点头，“这倒是不难。即使如此，你去一趟冥界取忘川河水跟鬼王的心头血吧。”
“……”
这哪有那么容易！
“还有，别让鬼王知道本尊要契约。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
这倒真是考虑周到，还知道怕鬼王不同意。
魔尊见他苦着脸不吭声，怒道：“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办？”
“‘传令人’契约后，有一个过渡期，一月为限。契约了以后，您必须待在冥界一个月，期间要保证魂魄不受冥界影响。若是魂魄离体，那这‘传令人’契约不了，可能会当场就、就魂飞魄散……”
魔尊：“……”
“没有办法？”
谢杳迟疑道：“也不是没有……”
魔尊这心情上上下下的，“你要是不给本尊一口气说清楚，本尊就把你锁在魔界两年，让你去不了冥界！”
这威胁对谢杳可没用，他小声道，“我契约了‘传令人’不受这阻碍的……”
“……”魔尊眼睛一横，“那本尊就先杀了你，剩下也就那两年，活不活也没区别了。”
“……”
不，尊主我错了。
我的水云还在等着我呢。
“您下了冥界以后多在阴气重的地方呆着，不要靠近鬼门关以及新鬼魂聚集的地方。新鬼魂还带着些阳气，您的魂魄会受影响，被阳气吸引从而魂魄离体。”
魔尊不耐烦了，“本尊是不是让你一口气把话讲清楚了？哪儿阴气重！”
“孟婆和鬼王身边……”
谢杳不敢挑战魔尊耐心，将话补完，“孟婆是冥界的鬼仙，除了冥王，就她资历最老，能待在孟婆身边是最好不过的。可是，孟婆不能离开奈何桥，她得渡那些新魂魄去往轮回，那儿新鬼魂多，您去了也不一定有用……”
“鬼王虽比不得孟婆资历久，阴气重，但鬼王修炼鬼道，现下在冥界，除了孟婆没鬼比得上他。且鬼王那儿不会有新魂魄出入，故而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只是……鬼王不一定会同意。我当初就是在孟婆亭那儿捱过去的……”
魔尊脸上的不耐烦早就转变成了迫不及待了。
“你赶紧去冥界，剩下的本尊自有打算。”
“还有呢……”
魔尊不悦地啧了一声，“又还有什么？！”
谢杳摸了摸鼻子，“这一个月，灵力用不了，也有可能会失去五感，您会和阳间一样，需要休息，需要吃东西。只有契约成功，您才可以像在阳间一样，在冥界自由运用灵力，同时五感存在。”
“‘传令人’不属于鬼魂，在冥界不能待久。冥界没有吃食您知道的吧？这一个月我会每天将饭菜给您带去。”
魔尊赶他，“行了，别啰嗦了。这些小事等契约了再说也成。快去！”
谢杳拖着沉重的心情离开。
鬼王，我可帮你到这程度了。
这是魔尊自己的选择，虽然我只是稍稍推了一下。
剩下的，就看他怎么打动你的心了。
可别跟我似的，傻傻等着一个早就忘了他的人，一等等了这么些年。
自打狗蛋告诉他，魔尊是去冥界找鬼王治病以后，他就知道这两个人缘分不浅。
魔尊忘了他又如何，那还不是重新被他吸引。
他跟鬼王相识这么多年，或多或少也知晓了鬼王和魔尊的一些事。
鬼王并不知晓魔尊是神尊之子，谢杳可不敢将这事胡乱说出去。哪怕在魔界，尚且只有魔尊周围亲近的魔才知道。
鬼王在冥界等了他那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若他哪天沉睡醒不过来了，他尚且能在冥界保护他一回，为他投个好胎，让他能够安稳喜乐的做个平凡人。
但魔尊即便再睡久些，他也不可能会轻易死了。
六界不得跨界这个条例，鬼王若不是在冥界等着他，哪还能再见到魔尊？
他跟魔尊说的话都是真的，契约不了会魂飞魄散也是真的，只是不知道，魔尊这破损的神魂是不是真的能够不受魂飞魄散的伤害。
鬼王见他忧心忡忡地来找他要心头血，问：“不是还有两年么，怎的这么早就找好了下一任‘传令人’了？”
“我……”谢杳犹疑了一下，抬头看他，“我不愿看他人与我一样心心念念等着一个人却无法得见。所以，早些契约，早些让他见想见的人吧。”
鬼王不知谢杳这是哪来的感慨，倒是没有多问，痛快的将心头血取了给他。
谢杳拿了需要的东西，转身就要走。
“等等。”
谢杳转身疑问的望着他，“？”
鬼王顿了顿，才道，“他可还好，魂魄……”
谢杳笑了，“关心了？”
“你就答，他现下如何。”
“镇魂丹是神后所制，你还用担心么？批公文去吧，他现在在魔界准备搞大事情呢，别操心他了。”
“……”
这还真是他的脾性。
鬼王叹气，回去了也好，回去久了就能忘了他了。
若将神魂找回给了他，他往后应当就不存在在这世间了。
能这般再见他，且拥有身躯活了这么多年，足够了。
这些都是偷来的快乐啊。
魔尊将心头血取出，滴入谢杳手里端着的那盛着忘川河水的一小碗里头，摇晃了两下之后将它饮下。
契约开始以后，魔尊感觉自己身体似乎正在慢慢变得轻飘飘的，体内的神魂像是随时都能飘出来似的。
一股冷意从神魂内散出，魔尊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契约了以后该怎么下冥界？”
“心里念着冥界就能到冥界入口了。但是冥界入口新鬼魂多，您得忍住这关。过了入口我才可以用瞬行术带您去鬼王那儿。现下只能生生熬住，绝不能让意识涣散。您想点能让您集中的事。”
想点能集中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