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凌风的命令,徐雄略一点头,沉声道:“遵命!”
他猛地转身,对身后一名号手用力一挥手。
“呜——呜呜——呜——!”
低沉而苍凉的冲锋号角,陡然从崖顶响起,如同死神的最终宣告,压过了峡谷内所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天策军士卒的耳中
号角声响起的下一秒——
峡谷内的天策军士兵们,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锐利、更加冰冷!他们身上那股原本就凌厉的气势,骤然再次攀升,仿佛真的被远古的杀神附体!
“杀!!!”
震天的怒吼从他们喉咙中迸发,不再是之前伪装土匪时的杂乱叫嚣,而是整齐划一、充满铁血杀伐之气的战吼!
刀光变得更加密集,如同泼水般洒向那些已经丧失斗志、只顾逃窜的敌人。
箭矢的覆盖更加精准,无情地收割着一条条生命。
他们不再留手,不再顾忌,以最高效、最冷酷的方式,执行着主帅“都杀了”的最终命令。
负隅顽抗的镇西军老兵被砍成肉泥,狼狈逃窜的北真骑兵被箭矢从背后射穿,那些吓破了胆、跪地求饶的凌尊府兵,也同样被毫不留情地一刀毙命!
王贲蜷缩在银车下,被一名天策军士兵拖出来,他甚至来不及说出求饶的话,刀光一闪,便身首分离,脸上还凝固着极致的恐惧。
张啸披头散发,挥舞着半截断刀,状若疯魔,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却被几名天策军士兵围住。
刀光交错而过,他身上瞬间添了十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最终被一柄天策刀从后背刺入。
前胸透出,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胸前带血的刀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最终无力地扑倒在地,气绝身亡。
屠杀,在号角响起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便接近了尾声。
当最后一名北真骑兵被乱刀砍死,落鹰涧内,除了少数受惊逃窜、或徘徊在主人尸体旁悲鸣的战马,再也看不到一个站着的敌人。
鲜血,染红了谷底的每一寸土地,汇聚成涓涓细流,缓缓流淌。
浓烈的血腥味几乎凝成了实质,令人作呕。
万匹战马不安地踏着蹄子,银车依旧静静地停在那里,只是周围堆满了层层叠叠、形态各异的尸体。
天策军的士兵们开始默默地打扫战场,补刀,收敛同袍遗体,清点战利品。
整个过程高效而肃穆,除了必要的指令,无人喧哗。
凌风依旧站在崖顶,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月光挣脱了薄云的束缚,清辉洒落,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也照亮了下方的尸山血海。
落鹰涧,今夜真正成为了鹰隼折翼之地。
“把银子和战马送去天策军军营。”
凌风淡淡下令。
此次前往雄关城,并不需要这些东西。
夜色深沉,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将整个凌傲府邸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上好的紫檀木棋盘上,黑白双子纠缠厮杀,已近尾声。
执黑的凌傲落子如飞,攻势凌厉,眉宇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意气风发。
他对面,坐着一位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中年文士,正是他倚重的军师王堂。
王堂捻着一枚白子,久久未能落下,目光在棋盘上逡巡片刻,最终苦笑一声,将棋子轻轻放回棋盒,拱手道:
“殿下今日棋风锐不可当,布局精妙,杀伐决断,有如神助。属下……认输了。”
“哈哈哈!”凌傲闻言,畅快大笑,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响亮。
他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志得意满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王先生过谦了,若非先生承让,本王岂能赢得如此轻松?”
他心情极好,好到甚至不愿掩饰。
“耶律齐答应本王的一万战马,今夜就在落鹰涧交割!先生当知,我镇西军镇守西疆,虽是重镇,却是沿海多山,水师尚可,这骑兵……唉,一直是本王的心病啊!”
他叹了口气,随即语气又高昂起来:“三年来,本王耗费无数钱粮心血,也不过才凑齐了六千骑兵,堪堪够用而已。但有了耶律齐这一万匹北地良驹……”
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亢奋,“我镇西军便可正式成立万人铁骑营!”
“届时,铁蹄所向,谁敢争锋?就算是那号称北地最强的镇北王回来,本王又有何惧?!”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支装备精良、人马皆披重甲的铁骑,在他的指挥下,如同钢铁洪流般碾过平原,将一切敌人践踏在脚下。
骑兵,向来都是这个时代最为恐怖和强大的力量。
王堂立刻起身,脸上堆满了谄媚与赞叹: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殿下运筹帷幄,深谋远虑,得此强援,如虎添翼!”
"镇西铁骑一成,殿下之声威必将震慑朝野,放眼天下,何人能挡"
这番马屁拍得凌傲通体舒泰。
然而,时间在期待与兴奋中悄然流逝。
凌傲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时不时地望向窗外,眉头微微蹙起。
“王先生,”凌傲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这都将近黎明了,按路程计算,张啸他们早就该回来了才是。”
王堂心中也掠过一丝不安,但依旧宽慰道:
“殿下稍安勿躁!”
“张啸将军武艺超群,带去的五百儿郎亦是军中悍卒,皆是百战余生的精锐。”
“更何况,还有耶律齐皇子派出的北真铁骑随行护卫!这等力量,除非是朝廷的中央禁军主力出动,否则在这京畿之地,谁敢捋其虎须?”
听了王堂的分析,凌傲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
确实,张啸是他手下有数的猛将,镇西军的悍勇也非虚名,北真骑兵更是凶名在外。
三方力量合在一处,在这京城附近,确实想不出有哪股势力能威胁到他们。或许真是自己多虑了。
他点了点头,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试图驱散心头那莫名的不安。
“殿……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正这时,一名侍卫面无人色的闯了进来,跪倒就报。
凌傲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惊得霍然起身,一股冰冷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慌什么!成何体统!出了何事?!”
那侍卫带着绝望的哭喊:
“殿下!张啸将军……张将军和他带去的五百骑兵弟兄……全……全部战死了!落鹰涧……落鹰涧血流成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