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整个万家书苑已经鸦雀无声。
慕云昭脸色绯红,气息因为激动而有些紊乱。
她被誉为京都第一才女,可依旧被这一首词给震撼得无以复加。
特别是当她亲自弹奏、吟唱,更是令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此曲……此词……这真是人间能有的吗?我……我方才竟还嘲笑六殿下不通乐理……“”
一名刚才嘲笑过凌风的年轻寒门学子,自惭形秽,忍不住懊悔的道。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哗——!”
惊叹声、议论声、抽气声轰然炸开,先前还对凌风充满鄙夷的寒门学子们,此刻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情绪:震惊、羞愧、崇拜,以及一种被彻底颠覆认知的茫然。
赵林玉脸色煞白,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晃。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维护自己最后一丝颜面的话,却发现喉咙干涩,任何言辞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他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苦涩的叹息,对着凌风的方向,郑重地拱了拱手:
“六殿下乐理之才,赵某输得心服口服。”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是赵某坐井观天,不识真龙矣!”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艰难,却也是真心实意。
“殿下大才,李文渊……拜服。”
此时,李文渊作为寒门学子的领袖,也郑重的走到凌风面前,深深一揖:
“敢问殿下,此调清新脱俗,韵律结构与我等所知任何曲牌皆不相同,却又浑然天成,意境高远,不知名为……?”
这是他此刻最大的疑惑,也是全场所有人的疑惑。
凌风神色平静,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迎上李文渊探究的目光,淡然道:“此曲牌,名为《清平乐》。”
“《清平乐》?”
李文渊和在场的几位精通音律的学子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眉头紧锁,飞速在脑海中搜索,却一无所获。
“不必想了!”凌风看出他们的困惑,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此乃本宫所创,你们找不到出处的。”
一瞬间,全场哗然!
刚才众人就在怀疑凌风的现场谱曲,但后来因为词的内容太过惊艳,以至于众人忘记了这茬。
现在听到凌风当众承认是新铺的曲,众人顿时对凌风流露出了崇拜之色。
“之前坊间传闻说六殿下藏拙多年,原来这消息是真的啊!”
“我还天真的以为六殿下真是憨子呢!原来他的才华如此出众。”
“果然是深藏不漏啊!这清平乐一出,以后教坊司那些花魁们,怕是都要以此曲为荣了。”
“……”
各种惊叹之色此起彼伏,唯独凌尊和凌傲黑了脸。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开篇便是睥睨天地之气魄!”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奇思妙想,亘古未有!”
“还有那‘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这……”
李文渊的注意力立刻回到了那首词本身,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
他本是想点评几句,却发现无论如何点评,似乎都不能漏了任何一句。
“这已非简单的咏月抒怀!这是对宇宙人生的叩问,是对世事无常的洞悉,最后却又归于最朴素、最温暖的美好祝愿!”
“格局之宏大,意境之深远,情感之真挚,堪称……堪称千古绝唱!”
“今日老夫有幸能听得此曲此词,实乃天幸。”
负责主持比试的翰林院大学士,无不动容的道。
他猛地转向凌风,语气近乎虔诚:
“殿下,这首词,可有名目?”
凌风负手而立,缓缓吐出五个字:“《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翰林院大学士喃喃念诵,眼中竟似有泪光闪动:“好一个《水调歌头》!好一个‘明月几时有’!有此一词,后世再无中秋词矣!”
寒门学子中顿时一片哗然。
翰林院大学士的评价,可谓高到了极致!
但回味着那词的每一句,无人能出言反驳。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四皇子凌傲终于按捺不住,猛地拍案而起,脸色铁青,指着凌风吼道:“老六!你何时会的这些?定是你不知从何处剽窃而来!对,一定是这样!你定是找了哪位隐世大家代笔!”
他这话一出,倒是提醒了一些不愿接受现实的寒门学子,人群中开始出现窃窃私语,怀疑的目光再次投向凌风。
凌风尚未开口,慕云昭却已经冷声呵斥道:“四殿下,你如此无端指责,可有凭证?”
“四殿下,慎言!”
与此同时,翰林院大学士也是皱起眉头提醒道。
代笔?剽窃?笑话!
且不说这等传世之作,哪位大家会甘心让与他人署名?
这等词曲若是真是他人之作,岂不早已名传天下?
“你们……”
凌傲大怒,刚要驳斥,一旁的凌尊却已经暗暗抓住了他的手。
他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凌风道:
“六弟果然是深藏不露啊,为兄今日也是大开眼界,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扫向李文渊等人:“乐理一道,终究是锦上添花,接下来的书法一道,才是我们文人最该刻苦练习的。”
凌尊的话音刚落,寒门才子中便立刻有人兴奋的叫喊起来:
“文渊兄的书法,便是国子监祭酒也曾赞不绝口!”
“正是!书法非一日之功,需要长年累月的练习,看那六皇子如何应对。”
“此战我们寒门学子可不能再输,文渊兄可一定得出手啊!
"……”
很显然,这李文渊不仅在众多寒门学子中拥有极高的威望,而且其书法造诣也是令所有人心服口服。
“六殿下词曲造诣,文渊心悦诚服!不过学生对自己的书法同样自信,还请殿下赐教!”
李文渊语气不卑不亢,而且性子刚直,输了就认,但对于自己擅长的,也从不敝扫自珍。
“六弟方才一鸣惊人,想必书法也定有惊人之举!不过为兄似乎记得,六弟的书法一直不怎么样吧?”
二皇子凌尊借机讽刺道。
四皇子凌傲也阴阳怪气地接话:“二哥记性真好!六弟那手字,只能用‘如春蚓秋蛇,屈曲缠绕’来形容,希望这些年过去了,他能给我们一个惊喜吧?”
两人一唱一和,明显是要将凌风架在火上烤。
可凌风却依旧云淡风轻,淡淡扫了两人一眼,然后对李文渊道:“那就继续比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