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脚下,天策军大营。
兵部尚书梁策成面无表情,如同泥塑的判官。
二皇子凌尊则趾高气扬,目光中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紧逼着帐内的几人。
“慕云昭!圣旨在此,莫非你们真要抗旨不尊?”
凌尊的声音拔高,带着浓浓的威胁:“立刻交出所有军械、粮草,由兵部清点接收!否则,休怪本官按律办事!”
慕云昭清丽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寒霜,眼神锐利如刀,毫不退缩地迎上凌尊的目光。
“二殿下!”她的声音清越,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天策军可以遵旨,暂归兵部辖制!”
“但天策刀、复合弓、陌刀等军备,以及营中粮草,乃六殿下倾尽数百万两资财,呕心沥血所铸,是天策军将士安身立命之物!恕我直言,绝不能交!”
她向前一步,气势逼人:“二殿下,您就不怕六殿下归来,与你清算今日之事?!”
“清算?”凌尊瞳孔微缩,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凌风如今在北境连战连捷,风头正盛,其手段和实力都让他心底发寒。
慕云昭的话,正好戳中了他内心深处的顾虑。
而且,他此番前来,主要目的是为了发财。
这些天策军军备、粮草,大可以打算徐徐图之,再作为筹码与凌傲交易,确实没必要在此刻逼得太紧,彻底撕破脸皮。
可就在凌尊内心权衡,气势稍缓的刹那——
“咻!咻!咻!”
数道凄厉的破空之声骤然从帐外袭来!
快如闪电,狠辣刁钻!
“保护统领!”
吴元反应最快,暴喝一声。
“噗嗤!”
“呃啊!”
站在慕云昭身侧的几名亲卫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被利箭穿透胸膛或咽喉,闷哼一声,当场毙命,温热的鲜血溅射在帅帐的地毯和慕云昭的衣襟上,触目惊心!
变故突生!
慕云昭又惊又怒,美眸瞬间喷火,猛地看向帐外:“何人竟敢……”
“哈哈哈!”
一阵狂妄嚣张的大笑声打断了她,帐帘再次被粗暴地掀开,三皇子凌傲在一群如狼似虎、手持强弓劲弩的侍卫簇拥下,大步走了进来。
他目光倨傲地扫过地上的尸体和脸色铁青的慕云昭等人,最后落在面色微变的凌尊身上。
“二哥,奉旨办事,你这未免也太优柔寡断,软弱可欺了吧?”
凌傲语带嘲讽,随即转向慕云昭,语气变得森然冰冷,“慕云昭,本宫没耐心跟你耗!现在只给你三息时间考虑,交出所有军械、粮草,否则……”
他顿了顿,眼中杀机毕露,一字一句地道:“本宫就将你们所有人,视为抗旨造反,就地格杀勿论!”
浓烈的杀气如同实质,笼罩了整个帅帐。
凌傲带来的侍卫们刀剑出鞘,弓弩上弦,对准了慕云昭、吴元、莫问心等人。
“凌傲!你放肆!”
慕云昭气得浑身发抖,但她骨子里的傲气让她绝不低头,她迎着那冰冷的箭镞,冷笑道,“想要军械粮草?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有种,你就杀了我!”
她不信凌傲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杀害首辅之女,天策军的代统领!
然而,她低估了凌傲的疯狂与狠辣!
“杀你?有何不敢!”凌傲眼中凶光一闪,竟是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一挥手,“成全她!”
他身旁一名持刀侍卫得令,脸上狞色一闪,身形暴起,手中钢刀带着凄厉的风声,毫不留情地朝着慕云昭雪白的脖颈直劈而下!
这一刀又快又狠,分明是要将她立毙当场!
“住手!!”
凌尊吓得脸色煞白,失声惊呼。
他万万没想到凌傲竟然如此不计后果!
杀慕云昭容易,可后续首辅慕山河的滔天怒火,以及凌风归来后的血腥报复,这黑锅难道要他來背?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站在慕云昭侧前方的吴元怒吼一声,想也不想,猛地将慕云昭往旁边一推,同时抬起粗壮的左臂格挡!
“锵——噗!”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伴随着利刃入肉的闷响!
那势大力沉的一刀,先是劈开了吴元臂甲的边缘,继而狠狠斩入了他的血肉之中,深可见骨!
鲜血如同泉涌,瞬间染红了他的半边身体!
“吴先生!”
慕云昭踉跄站稳,看到吴元为了救自己身受重伤,目眦欲裂。
“凌傲!你他妈疯了!!”
凌尊又惊又怒,冲到凌傲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吼道,“她是慕云昭!首辅慕山河的独女!你杀了她,父皇面前你如何交代?慕山河岂会善罢甘休?!”
凌傲却浑不在意地撇撇嘴,甚至带着一丝得意:
“二哥,我这是在为你扫除障碍啊!慕云昭抗旨不尊,证据确凿,杀了她,她爹慕山河也要受牵连!”
“一个抗命逆臣之女,杀了也就杀了,谁能奈我何?就算父皇怪罪,大不了斥责几句罢了!”
“放屁!”凌尊气得几乎要吐血,他死死盯着凌傲,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要杀人,等把他们押入天牢,你自己找机会去杀!黑锅你自己背!”
“但现在,是我奉旨办事!你休要在这里胡来,把我也拖下水!”
他此刻无比清醒,绝不能让凌傲当着自己的面杀了慕云昭。
否则,无论结果如何,首辅府的怒火和凌风的报复,首要目标必然是他这个“奉旨钦差”!
凌傲看着凌尊那又惊又怒、生怕被牵连的模样,不屑地嗤笑一声,耸了耸肩:
“行行行,二哥你说了算,那就让他们……多活两天好了。”
他语气轻松,仿佛刚才下令杀人的不是他一般。
随即,他又像是想起什么,对凌尊道:“那这里就交给二哥了,小弟我先走一步。”
“对了,二哥何时能把清点好的军械,送到我府上?”
他惦记着那些精良的装备,想要尽快弄到手。
凌尊此刻心烦意乱,不耐烦地挥挥手:“我自有分寸!不送!”
凌傲嘿嘿一笑,带着他那群杀气腾腾的侍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帅帐,仿佛只是来逛了一圈,顺手杀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
帅帐内,暂时恢复了平静,但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压抑和血腥。
吴元脸色苍白,由莫问心和赶来的军医扶着包扎伤口,鲜血依旧不断渗出。
慕云昭看着地上亲卫的尸体,看着为救自己重伤的吴元,胸中怒火与悲愤交织,娇躯微微颤抖。
凌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后怕和恼怒,脸色阴沉地看向慕云昭等人。
他知道,经此一闹,事情已经无法善了,必须快刀斩乱麻。
“慕云昭,吴元,尔等抗旨不尊,证据确凿!来人!”
凌尊厉声喝道:“将慕云昭、吴元、莫问心一干人等,全部拿下!押送京都,打入天牢,候审!”
帐外涌入大批属于凌尊和兵部的卫兵,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将慕云昭、受伤的吴元以及莫问心等人强行制住,戴上枷锁镣铐。
慕云昭没有挣扎,只是用冰冷至极的目光,深深地看了凌尊一眼,那目光中蕴含的意味,让凌尊心底莫名一寒。
“梁尚书!”
凌尊避开她的目光,转向梁策成,命令道:“立刻带人,全面接管天策军大营!清点所有军械、粮草、人员,造册登记,尽快将结果报予本宫!”
“下官遵命!”梁策成躬身领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冲突与他无关。
很快,慕云昭、吴元等人被粗暴地押解出营,登上囚车,在无数天策军士卒愤怒而又无奈的目光注视下,朝着京都方向而去。
而兵部尚书梁策成,则带着兵部的官吏和士兵,开始如同蝗虫过境般,涌入天策军的武库、粮仓、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