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一早,树林外围。
余良用刀刨出个坑来,又把两大一小,三具尸体推了进去。
叹了口气,他开始填坟。
片刻后。
看了眼矮矮的坟包,他刚转身走了两步,就又掉头回来。
四处扫视一周,就坟后那颗树最合适,于是他一刀砍倒人腰般粗壮的树木。
没一会就雕了个墓碑。
“写什么呢?我连你们叫什么都不知道啊。”余良喃喃着。
纠结了半晌,他抽出刀来开始刻字。
等他再离开时,树林边就多了个小矮坟,墓碑上面刻着四个字。
“一家团圆。”
天色大亮。
官道上的百姓也多了起来。
妖魔出现至今,少有会在白日里害人的。
所以官道上,白日里人还是很多,但入了夜,便不见人影。
回去的路上遇见一支商队,车老板搭上了余良。
余良靠在马车上,眯着眼睛养神。
他是个孤儿,二十年前父母就死了。
听莫胖子说,是被妖害死的。
那时莫胖子刚来平阳做县令,看余良可怜,就把他带回了县衙抚养。
想起莫胖子,余良忽然一笑。
他是个吝啬鬼,但却能花大价钱疏通关系,安排他入了除妖司学武。
莫胖子没娶妻,更没子嗣。
余良一直把他当成父亲看待,几次想要改口。
但他却不肯,非要以兄弟相称。
笑了笑,余良收回思绪,余光看向后方。
那里有个瘦小的女孩,抱着肩膀,身体蜷缩在满满当当的车斗里,一双眼睛四处看着,有好奇,也有孤独。
余良突然觉得这女孩像以前的自己,没来由的心头一软。
“那是你孙女?”余良问赶车的老人。
老人偷偷瞄了眼余良的刀,恭敬回道,“回大人,就是个逃难的可怜孩子,无父无母的,我便顺路搭上她。”
“嗯。”余良点头,没再问。
平阳县外。
余良伸了个懒腰,从马车上窜了下来。
和老人道了谢,正准备进城,却突然被人拉住了胳膊。
“到了城门口,你就说是我相公。”女孩低头道。
嗯?
“不按我说的办,我就大喊非礼!”女孩又道。
余良咧咧嘴,低头看了眼女孩。
一口大黑锅平白就扣在脑袋上,他也太冤了。
不过,触感却是很大,很软。
女孩看着瘦瘦小小的,发育倒挺好!
期间,余良想逃脱,但还是被这惊人的触感束缚,动弹不得!
“入城,亮路牌!登记身份!另缴大钱两块!”城口的军人挎着刀,低头看着册子,冷声道。
“他是我相公,路牌和钱在他那。”女孩抢着说。
军人闻言,抬起头来,恰好与余良对视。
“哎!良哥,你回来啦。”军人见是余良,咧嘴一笑。
话落,他又猛的看向女孩,“良哥,你……你什么时候成婚了?”
余良得意的看向女孩,冲着她努努嘴,像是再说。
看!我是这座城的更夫,不是那么好骗的!
他下意识的就想说清事实,但猛然想到了昨晚死去的一家三口,如果女孩进不了城,大概率也会死在城外吧。
而且,女孩身上并没有妖的气息。
所以他又闭上了嘴,点点头算是默认。
进了城。
余良正要开口询问,女孩就会心一笑,扬着嘴角示意他不要吭声。
“谢谢啦!有缘再见!”
扔下这句话,女孩眨眼就被人群淹没。
时值黄昏。
余良躺在院子里,享受着落日的余温。
小院三丈见方,一间正房,东西两间厢房,院中间种着一棵大柳树,枝繁叶茂。
就是房屋有些破落不堪,到处都是裂痕和蜘蛛网。
“现在的大夏不同以往,哪还有大半夜不回家的?就算咱平阳县安全,但也要以防万一不是?”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随着他的说话声,似乎还有一个略显轻柔的脚步声与之随行。
“而且这可是更夫大人的院子!绝对妖魔退避,安全的很!要不是他练武消耗钱财巨大,哪会租出去一半?”
男人继续说着,二人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吱呀呀。
略显破败的大门被推开。
余良懒洋洋的抬起头,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哎,果然有缘。”二人再次见面,女孩丝毫没有尴尬,反而特别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咳咳!是你啊!”余良干咳两声,从摇椅上起身。
王虎儿看看女孩,又看看余良,试探性的问着,“良哥,你俩认识?”
“嗯!”余良点头。
说完,他上下打量着女孩,冷不丁来了一句,“怎么?是来还我进城的大钱吗?”
“还钱?”
女孩眼里闪过一丝诙谐,“我们可是……”停顿了一下,她讪笑着看向余良,“您怎么称呼?”
“余良。”
“哦对!”女孩笑嘻嘻的拍了拍胸脯,“余良,你是我相公啊!”
话落,气氛凝固。
半晌,王虎儿才反应过来,“良哥,你……你啥时候成婚了?”
得!
余良一拍额头,这个事算是说不清了。
城门站岗的刘小子嘴严,不会瞎说。
但这王虎儿整日游街窜巷,最爱扯老婆舌,怕是明日一早,全县的百姓就都知道此事了!
“我当时是在帮你!”余良面色不善。
“哎呀,别这样看着我。”女孩嬉皮笑脸的,“我明白的,开个玩笑嘛!”
“而且我只住几天啊。”女孩又用力的拍了拍胸脯,蹦跶着在院子里转了转,“不错!这里很好!”
“作为回报,这几天的伙食,我包了!”
余良沉默半晌,“你要白住?”
“当然啊。”女孩一脸正经,“我负责你的伙食,你负责我的住处,很公平!”
余良本有些恼怒,但想到女孩过几天就会离开,没在争执。
“忘了告诉你,我叫杨胖儿。”
女孩话刚说完。
只听“咣当”一声,大门被人推开。
一个穿着县衙官服的小吏冲进来,弯腰大口的喘着粗气。
“良……良哥!出事了!”
余良闻言,一脸郑重的迎上去,“怎么了?”
小吏一脸哭样,耷拉着嘴角。
“城东卖皂儿糕的王西施死了,以后……以后没的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