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苦笑着连连向林叶道歉,童言无忌,林叶也懒得跟她一般见识。
“你们看着脸生啊,外地来的?”
“嗯,从省城过来的,路过林河市的时候闺女在网上看到了老狐狸献宝的视频,闹着要过来看看,顺道就过来了,兄弟,你家这狐狸挺有意思啊。”胖胖的一脸和善中年人笑道。
“自己赖这不走的,它又不祸害人,岁数又大了,在这蹲着吧。”林叶笑道。
旁边丰满的女人道:“大兄弟,咱村有饭店吗?大中午的我们还没吃饭呢,怕饿着孩子。”
“我们村就这么几头老蒜,连个小卖店都没有,要吃饭得去镇上,开车十分钟就到!”
两口子道了谢,要领孩子走,结果小姑娘蹲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走,不停地抽着鼻子,分明是闻着味了,想吃又不好意思说。
林叶笑道:“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在我家对付一口吧。”
“那怎么好意思!”胖乎乎的中年人笑道,但是妇人却一脸担忧,嘀咕着不卫生什么的,却被男人瞪了一眼。
倒是小姑娘欢呼一声就冲进了院子里头,阿缺一看不干了,从墙垛上跳下来就要挠人,却被老杂毛一巴掌按住,连咬带拽地堵进自己窝里,阿缺蹦哒着嗷嗷呜呜一副骂骂咧咧的样子。
“这小猫挺凶啊。”
“捡的山狸崽子,野性重。”
把人让进了屋,又相互介绍了一下,胖男人叫赵刚,省城一家通信公司的经理,老婆叫于嘉,是一名财务人员,小姑娘是他们的女儿叫赵嘉嘉,刚上小学一年级,趁着孩子放假出来自驾游的。
他们是在网上看到了路瑶发的视频,顺路过来看看的,结果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小破村,所谓网红地都不靠谱。
一边聊着,林叶又顺手做了一份酱焖河鱼,满满的两盆端了上来,再加上几样小咸菜、黄瓜辣椒之类的蘸酱菜,倒也显得挺丰盛的。
“鱼和蝲蛄是在无污染的河里刚捞来的,菜都是自家地里摘的,绝对无农村残留,放心大胆地吃。”林叶笑道。
于嘉见林叶家的房子虽破,但是屋里收拾得很干净,碗筷也是烫过的,这才放心。
蒜香蝲蛄的肉质Q弹还有回甘,比养殖的小龙虾好吃不知多少倍。
酱焖河鱼个头不大看着不起,可是挑起一条圆滚滚的小河鱼,一口下去只剩一根大刺,满口只剩下一个鲜字。
最让他们吃惊的,还是看似普通的黄瓜大葱。
那股透骨般的清香气,好像让脑门都开窍了似的,再捡了一个辣椒咬一口,灼烧的辣味刚刚升起,又被辣椒自带的清香抹平,辣得过瘾又没有持续灼烧的焦躁。
赵嘉嘉抱着饭碗,泡着菜汤,手握着一根大黄瓜不时地咬上一口,吃得跟饿死鬼托生似的。
赵刚两口子的动作也越来越快,风卷残云一样吃个清光。
而林叶还端着饭碗,才吃了几口而已。
赵刚一脸尴尬地道:“对不住了兄弟,实是太饿了,而且,你这菜也太好吃了,老婆快给钱。”
这两口子也是实诚人,好说歹说非要塞给林叶二百块钱。
林叶说什么也不收,农家自己做的饭,赶上了吃一口要什么钱。
争执间,一扭头发现赵嘉嘉不见了,赶紧出屋去找,小姑娘胆子够大,居然跑到狐狸窝前,从自己的小钱包里一个劲地往外掏钱往老杂毛的肚子底下塞,还举着个手机在那录相呢。
城里娃真有钱。
当赵嘉嘉的手摸到老杂毛的嘴巴子上时,两口子吓得心都提了起来。
老杂毛温和地拱了拱赵嘉嘉的小手,起身把几百块钱放到窝里的破盆子里,向小女孩哟哟地叫了两声向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示意她跟上。
“耶,狐狸精要带我寻宝了。”小女孩欢笑着跟了上去。
夫妻俩心头一惊,只觉得全身发寒,这玩意该不会真的成精,要把自家宝贝给迷走了吧。
“没事没事,我跟你们一块去,老杂毛平时除了放牛也不出门,不会有危险的。”林叶赶紧安慰着,他也好奇这老东西搞什么鬼。
老杂毛不紧不慢地出村,村东不远就是一条大壕沟,壕沟两侧长着柳树、沙棘、稠李子、山丁子之类的杂树。
老杂毛一直走到沟边的一个腐烂的树桩子前停下了脚步,用前肢拍了拍树桩,晃了脑袋示意赵嘉嘉过来。
赵刚两口子紧拉着闺女不敢撒手,直到林叶站到老杂毛的跟前,一家三口才壮着胆子走了过来。
“是灵芝!”
一株巴掌大小,红得透亮的灵芝被小女孩举了起来。
赵刚激动得满脸通红,“这可是狐狸献宝啊,咱留着当传家宝!”
林叶差点笑出声来,灵芝这东西别说这巴掌大,就算人头那么大也不值什么钱,药商都懒得收。
但是,这不是一株普通的灵芝,是狐狸精献宝,立马身价倍增。
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离开了村子,还没到家,赵嘉嘉第一视角的狐狸献宝视频就发到了网上,还是跟路瑶在一个平台,这视频一下子就火了起来。
不少人在后台私信求购这株灵芝,可是人家打定了主意留做传家宝,给多少钱都不卖。
林叶现在也没功夫关注网上的消息,守着一个菜园子,小日子过得悠闲而又充实,正准备在后园子里套种点萝卜大白菜当秋冬菜吃。
北方苦寒之地,大部分作物都只能生长一季,有珠液相助,再种一茬萝卜白菜应该不成问题,至于别的,啥都熬不过秋末那场大雪。
路瑶看着平台上火起来的狐狸献宝视频,秀气的小脸阴得都快要刮下霜来了,可恶,自己只是晚了两天,居然就被人抢了先。
路瑶赶回到村里的时候没有逮着林叶,镇上开饭店的黄老抠家办升学宴,做为供应商的林叶自然要去随礼喝酒的。
路瑶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把摄像设备给支了起来。
初具规模的阿缺如同一尊小号镇宅石狮子似的蹲在门垛子上,肥硕的大脸严肃庄重,宛如妖孽,目光一直随着路瑶进门也没有嗷叫。
黑缎子似的小公牛铁汉脑袋扎在屋檐下的狐狸窝里头,嘎嘎崩崩地也不知道在吃什么,只是一缩头的时候,嘴上还叼着一个有辣味标志的薯片包装袋,摇头晃脑地乱蹦个不停,把狐狸窝都踹翻了。
老杂毛依然是一副睿智老者的模样,淡然地趴在屋檐的另一侧晒着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