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天涯咫尺。
苏易踏在江水上方一尺，下面的江水被劈开一道缝隙。
他的脚步看起来不大，一步迈出，估计也就踏出去一米多远。
然而，不知为何，就是这样平淡的节奏，几秒钟后，苏易就已经踏出去几十米。
又过了一会儿，那所谓陡峭无比的鬼见愁悬崖，已然落在了他的身后。
岸上，一群富二代透过监控看到了这一幕，包括苏易的凭虚御风，以及一指断江。
那悬浮着的巨大长剑，飘荡的一绝。
以及轻描淡写间，伸出一根手指，整个江面便被劈开两半。
这样的事情，简直如同传说，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这……还是人吗？”
有富二代看到这一幕，喃喃自语，脸色呆滞，看起来就好像失神了一般。
其他人也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一点嘲笑，因为此刻，他们的心中同样涌现出这样的问题。
能够一根手指便把江面给劈开，真的还算是人吗？
或者说，这样的存在，真的只是先天境界？
不由自主之间，他们对武道方面产生的浓烈的敬畏，也越来越庆幸。
怪不得刚才江老说他们捡回来一条命呢，如果人家有这样的实力，他们这些小小的家族，在人家面前，根本如同蝼蚁。
一指，可破江！
同样，一指，也可断生死。
他们可不想这样的存在，站在家族面前。
一想到江面上那道单薄的身影，他们的灵魂深处就感觉一种本能的畏惧。
似乎被先天压制了一般，整个灵魂都开始战栗颤抖。
“气海圆满，先天大乘！”
江老站在江岸看到这一幕，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开口，面色变得严肃无比。
之前，他对苏易是敬畏，尊重。
毕竟这样的高手，即使在他历练几十年间，见到的恐怕也只有一手可数。
可现在，看到对方如同神话故事一般，一指断江，他终究是明白，刚才自己还是太过保守了。
这样的存在已经不是丹成境界能够形容，而是只存在传说中，甚至古籍残卷中记载的先天大成。
只不过，先天大成境界的高手只有唐宋时期才出现过几个，后来随着灵气凋零，武道修炼越发困难。
甚至民国的那几名开宗立派的高手也难以说真正达到了先天大圆满。
身子在颤抖，看到这一幕，江老原本那浑浊的眼睛也不再浑浊，开始变得清明一片，绽放出一道光芒，转瞬即逝。
武道之路漫漫，从古到今，无数的武道高手，在这漫长的道路上艰难行进。
资质平庸者有之，或许终其一生都达不到那些天资卓越的人的成就。
但即使如此，却依旧心中保持坚定的信仰，狂热向前。
究其原因就是有无数武道高手在漫长漆黑的道路上留下标杆，身影，激励后人前进。
“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
此刻，对江老来说，他虽然之前身受重伤，武道方面断绝希望。
但是，看到这样恐怖的存在，却依旧心中激荡无比。
他就这么痴痴的望着奔流不息的断崖江水，泪水顺着苍老的脸颊向下流动，砸落在地面之上，喃喃自语。
“今日见仙，吾江枫远，至死，不悔！”
江面上，高子懿终究是从鬼见愁中划了出来。
划着小艇，行至平缓之处，高子懿踏在小艇上，看着遥远的岸边，心中不由得涌起几分狂傲。
“哼，沟壑无法填平，螳臂当车的结果只能是被无情碾压。
和我高子懿作对的人，又凭什么能够生存？”
想到这里，他连身后都懒得看，我已经料定苏易已然沉没在这茫茫断崖江水中。
“接下来，应该就是划过终点，去领取属于我的胜利了。”
喃喃自语，看了一会江水，他坐下来准备慢慢滑动。
正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江面开始微微震荡。
然后……
在他面前，那平静如镜面的湖面竟然从中间龟裂出一道缝隙。
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不一会儿便形成一条道路。
而他这艘气艇正好在江河两边，被硬生生的排挤过去，压在石壁之上，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儿？”
高子懿原本冷静的神色开始多了慌张，甚至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他拥有着丰富的气艇划行经验，甚至在魔鬼三角洲，还有热带雨林中行进过。
那恶劣的环境甚至比这鬼见愁还要残酷几分。
可以说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地形，情景。
但是……
像眼前这般不是漩涡，湖面直接裂开两半的情景，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
突兀转过头，他仿佛想到什么一般，脸上满是惊骇。
然后……
只见后面的江海之上，一道单薄的身影抱着一个小孩缓缓迈开步子行进。
对方走起路来，闲庭信步，不紧不慢，没有一点着急。
但不知为何，不过眨眼距离就已经接近他面前，借着微弱的灯光，身影的容颜也终于落在他的眼中。
清冷，淡泊，冷漠，嘲讽。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在秋风之下，那熟悉而又让他意想不到的容颜就这么直接打入他的脑海中。
让他整个人开始直接颤抖，畏惧不已。
“怎么可能？他究竟是谁？”
一时间，高子懿终究是畏惧了，对方在江面之上，如同嫡仙一般俯视众生，
而他，也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没有丝毫的特别之处。
终于，几息之后，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了他的头顶，
冷漠，轻蔑，云淡风轻。
对方看着他，却又好像没有看他，完全无视。
捏着手掌，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流出滴滴鲜血。
高子懿在畏惧，在害怕，但是他竭力的压抑着这种害怕，尽量让自己变得坚强，高傲。
“你输了。”
语气冰冷，对方站在空中，仿佛在说，最为正常不过的事情。
高子懿扬起头：“对，我输了，但是，你想要我下跪，完全是痴心妄想。
老子是高家子弟，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跪你，你又能如何？”
“是吗？”
苏易低下头，如墨的目光缓缓看着他，竟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看起来竟然还是一根硬骨头，但我最喜欢的就是打断这样的骨头，所以……跪！”
一字开口，苏易伸出手指，微微向下一压。
方才苏易一指断江，茫茫江海都不是他一根手指头的对手。
更何况，只不过是军校毕业的高子懿。
“噗！”
毫无征兆之间，高子懿只觉一座山峰压在自己身上，那重若万钧的力量，让他直接崩溃，跪倒在气艇之上，动弹不得。
看到高子懿跪倒在地，苏易依旧是不紧不慢，好像下楼梯一般踏着空中的台阶，一步一步向下走来，不一会儿便走到了高子懿身边。
苏易道：“我很喜欢你之前所说的天空和蝼蚁之别，你说的很对，蝼蚁就是蝼蚁，不应该抬头望向天空。
但是你只是弄错了一点，对你我来说，我是天空，你才是蝼蚁。”
说完这句话，苏易转过头，连看都不看，直接踏空向岸边走去，不一会儿便登上了岸。
而在后方。
当头棒喝，如同黄钟大吕，那些话字字珠玑全部印在高子懿心中。
嘴中流淌着鲜血，看着苏易离去时那冷漠的身影。
高子懿脸色越来越狰狞难看，他的手掌握在一起，咔嚓咔嚓直响，心中充满了愤怒，不过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陡然卸力。
好像聚集起的气球，被人一下扎破，变得颓然无力。
真正的打击，是彻彻底底的蔑视，不在乎。
而高子懿清楚，对对方来说，自己仿佛空气，从来没有真正在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