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郭明,二十三岁,家居福建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算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我家只有两口子人——我爸和我。
自小我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她似乎是个禁忌。我记得当初吵闹过要见母亲,却因此被狠狠的毒打了一顿,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父亲如此可怕,自此我不敢再提。
而打我有记忆起,对父亲另一个最深刻的印象便是让我好好读书。也许正因为这样,我也成了村子中唯一的一个考上大学的人,而自从上了大学我父亲便不让我再回到那个家,回到那个记忆的村子。
不过最终,我还是回去了。那年我大四,在一家公司实习,不久前我接到了邻居的来电,父亲病倒了,很严重!
回到家中,看着病榻上的父亲,我心里望着眼前中年的父亲,心中却突然冒出了一个词——枯老。对!就是枯老!印象中父亲本应健壮的身躯,此刻竟然宛若枯枝,摇摇欲坠!
父亲招呼我到他床沿,不待我开口,却也告诉了我一件我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的事情,我的母亲竟然是……是……是鬼!
我心中有万千的的疑问,却丝毫出不了口,只能听着父亲细细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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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叫郭老九,不过村子里邻居都会叫他“九先生”。其实很多人都忘记了父亲最初的名字,郭晨。
晨,三杆上日,这个字本身没什么问题。可是取在一个至阳时出生的孩子身上,就出了很大的问题,父亲的生辰恰巧便是至阳时。他一出世的时候,接生婆说她感觉房间中的温度骤然上升了十几度。
众人沉浸在新生儿出生的喜悦之中,也丝毫没有人去发觉温度是否异常,直到爷爷定下名字——郭晨。刹那间,密闭的房间中,突然刮起一道寒风,一股子冷意弥漫了整个房间,温度的骤降让屋内所有人都不禁打了寒颤。
一刻的安静之后,屋外的狗都朝着天空狂吠了起来。而屋内也却也响起了一道惊呼声,只听产婆“啊”的一声,差点将手上的婴儿摔在了地上。竟是奶奶状若疯癫,不顾产后疼痛,拼了死命要去抢产婆手中的父亲,一旁的姨奶奶都拦不住。
还好爷爷踹开了门,几个老粗汉子才及时按住了奶奶。奶奶剧烈的挣扎着,无奈爷爷只能把奶奶敲晕了,而奶奶晕过去之后,本来闭上的眼睛竟然张开了,直勾勾的看着产婆手上的婴儿。
这下可把产婆吓的差点尿了裤子。一旁的姨奶奶见状,赶忙接过婴儿遣走了产婆,跟着爷爷来到了另一间屋子。
“这……这,老姐是不是被那个到了。”她口中的那个指的是“问”,是一种很模的说辞,泛指一些我们平常迷信,家里人都会说是祖辈“问”到了。
“那个不太可能这样。”爷爷哪能不懂什么叫被“问“到,可这景象哪像是被”问“到那么简单。“我觉着要让叔公来瞧瞧了,我叫郭二子去请叔公去。”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太多,爷爷直接出屋就让隔壁来帮忙的郭二子去庙里找老庙祝。
在当时,村中有一间老庙,供奉的听说并不是某个神明,而是郭家的祖先。庙里的老庙祝能看相解命,也懂风水玄说,若是算上辈分,恐怕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得尊称一句叔公。
他一来到家就直冲房间里,当看到奶奶这幅模样的时候,立刻让爷爷去准备一张小桌子在门口摆着。
而他则进家里的厨房里,从米缸掏了半碗的生米,又盛了半碗熟米饭,拿了三根香。
待庙祝走出来之后,爷爷桌子也摆好了。他径直将手上那碗半生半熟的饭倒扣在了桌上,并点燃了三根香插在其上,随后吩咐爷爷取来红线,一头套成三个圈,圈在了香的下端,另一头则拉近房间里套在了奶奶右手的无名指上,随后关上了房门。
“叔公,这……这……“爷爷再旁紧张的询问,”这是不是不是……那个。“
“朋娃仔啊,你这娘们恐怕着道了。至于什么道,等下看看吧。唉……”老庙祝左手抽出身后的旱烟杆子,右手用打火石打着了,深深的抽了一口。之后他半眯着眼睛,一声叹气随着一阵烟雾从嘴里吐出。
一会之后,老庙祝抽了半杆子烟,喃喃了一句差不多了,便打开了房门来到桌子前面。说来也怪,同样的时间里,三支香竟然燃烧的速度完全不一样,旁边的两支香已经几乎烧没了,而中间那支香竟然才烧到一半。
“冤孽啊!人最怕三长两短,香最忌两短一长,家中出此香,必定有人丧!”老庙祝看着眼前的香,嘴里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