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室内,只剩下了浅浅的呼吸声。
陆奶奶拄着拐杖站在白萌然的床前,看着她那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神色严肃的看向坐在轮椅上的陆琛光,质问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怒气。
陆琛光周身散发着寒意,那双凤眸从白萌然的身上移开:“据厨房的人说,她应该是自己不小心踩到油摔倒了。”
陆老太太对于这个说辞并不满意:“陆家的厨房向来都是严格按照规定办事,地面每天都有人打扫,怎么会有油呢?”
陆琛光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劲,无奈的抬头对上老太太那双锐利的眼睛:“奶奶你先别急,我已经找人去调查了。”
陆老太太知道自己这个孙子的手段,但是若是查出真凶他或许并不会严惩……
因为在这个陆家与白萌然有恩怨的,无非就是苏佩华和姜悦欣。
这俩人与陆琛光之间都有着密不可分的情分在,而白萌然不过只是一个即将被扫地出门的下堂妇罢了,他又怎会真正的在乎呢?
“查出真凶必定要严惩!”
陆老太太留下的这句话让陆琛光不禁觉得她知晓背后之人,他眯着眼睛看向躺在床上的白萌然,在寂静的房间里只留下一声叹息。
黑暗中的白萌然茫然的行走着,她迷迷糊糊的看见许多童年的事。
最后的最后,她看见了不久前在厨房发生的事。
滚烫的汤水被盛放在陶瓷的汤盆中,白萌然小心翼翼的端着汤往门口走去。
正在备菜的李厨师闻到空气中那股鲜味,不由得称赞:“白小姐,你这汤做的不错嘛。”
周遭的师傅们也附和着点头:“白小姐是从前学过吗?”
白萌然放慢了脚步,笑着回应他们的夸奖:“是跟我们家阿姨学的,她是在江南开小饭馆的,手艺挺不错。”
李师傅本身对这一份汤就感兴趣,听说教白萌然做菜的师父还是同行,顿时就来了兴致,“那什么时候能引荐一下,咱们也学学呗。”
白萌然边走边回头回答着李师傅的话:“等我回去问过她,若是愿意的话我下午就带她过来。”
“好。”李师傅原本透露着友好笑意的脸瞬间凝滞,惊恐的抬手,“小心!”
白萌然猛地睁开眼睛,那失重的感觉才猛地消失。
白色的天花板,熟悉的水晶灯,还有刺鼻的消毒水味。
“白小姐,你醒了?”柴阿姨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关切的脸也在下一秒出现在她面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萌然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到发不出声音。
柴阿姨很快就看出了她的需求,快速将温热的水端到床头柜旁,小心翼翼的将床上躺着的白萌然扶了起来。
“这儿有水,你慢点儿喝别呛着了。”
白萌然小口小口的喝的,那已经快要干到冒烟的喉咙终于得到了水的湿、润,一时间不适感消失了大半。
“柴阿姨,你不是在家里待着吗?怎么到老宅这边来了?”
柴阿姨接过她喝完水的杯子,叹了一口气:“老太太身边的谢阿姨说老太太要在老宅调养,所以她前几天就过来这边了。”
“今天我接到了谢阿姨的电话,说你不小心受伤了,我这不就着急忙慌的赶来了嘛。”
魏元青安排她要照顾好白萌然,她可不能渎职。
“辛苦你了柴阿姨。”白萌然想到今天答应厨房师傅们要带柴阿姨过去,“柴阿姨,你有时间吗?”
“我现在除了要照顾你就没有其他别的事儿了。”柴阿姨坐在她的床边,小心翼翼的削苹果。
“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不过你还年轻,手上的伤不碍事,修养些时间就能恢复了。”
白萌然听到她的话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着那被纱布包裹的手臂已经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
她的声音略微带着些许的颤抖:“我这是……怎么了?”
柴阿姨见她脸色煞白,有些不忍心,犹豫许久才开口:“医生说摔断了。”
白萌然的大脑突然变的一片空白,她不敢相信的抬起手臂,而手腕处的伤口扯动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手……”她的声音哽咽,鼻头酸涩眼眶被雾气掩盖,“我还要参加比赛,这可怎么办啊?”
柴阿姨不懂他们年轻人所谓的梦想,“什么比赛都没有你人重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好好修养,以免以后留下病根子。”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白萌然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掉落:“这是我等了很久才得到的机会啊。”
她马上就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去参加比赛,让“白萌然”这三个字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让陆家人知道她和陆老太太不仅仅只是陆家人的附属品。
可是所有的这一切都将化作云烟,要再等下次的机会又会是什么时候呢?
柴阿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坐在她的床边,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而此时正在门口的陆琛光看向身侧正在擦拭眼泪的陆老太太,眼神中略微有些心疼。
“奶奶,医生说让您不要太过的激动。”
陆老太太抬手擦掉那温热的泪水,在整个陆家,也就只有她能够和白萌然共情,明白她内心所想。
现在的白萌然就像曾经被困在陆家的她,失去了最后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命运有时候就是喜欢跟人开玩笑。”陆老太太拄着拐杖慢慢行走在长长的连廊里,她的背影佝偻已经和第一次来到陆家老宅的她有着天壤之别。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经历过的,白萌然都要经历一遍,或许这就是老天在给她的贪念降下的惩罚。
坐在轮椅上的陆琛光轻轻抚摸着自己那双不能动弹的双腿,神色淡淡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这下我们俩算是相配了。”
房间里的白萌然哭了很久,她的眼睛红肿着看向窗外,瞧着远处的烟花绽放,格外的美。
“今天是大年三十,你不回去陪你的女儿吗?”哭了许久的她,说话的嗓音已经变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