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府。
萧祁臻刚回西苑,就有管事匆匆跑来禀告。
说蔚春燕中了毒,现在全身发烫,呓语不断。
萧祁臻蹙了眉,问:“因何中毒?”
管事含糊不清,断断续续才说出:蔚春燕自进府之后,便对饮食穿戴诸多挑剔,对玉清苑内的下人,动辄打骂呵斥,很不得人心。
“若是只有这些日常小事,小的还不敢来叨扰世子爷,小的只是怀疑,春燕姑娘这次中毒,是不是有王府外的人有心暗害?
若当真是这样,那世子和老王爷老王妃,不是也暴露在危险之中了吗?”
萧祁臻也有这个考量。
他吩咐管事:“你只管放手去查,无论查到了谁,都不避讳来向我汇报。”
他想了想,又说:“看最近那些王府家奴频繁出府采买办事的,看他们跟府外什么人接触,务必一切详尽。”
管事应声而去后,玉清苑有侍女来求见。
说春燕姑娘病中,十分盼望世子能前去探病。
侍女怯怯的,照蔚春燕强调的那样原样转述:
“姑娘说,她马上就要死了,若是临死之前能够见世子殿下一面,说出心里话,也就此生无憾了。”
萧祁臻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她生病了只管请府医去看病,找本世子做什么!下去!”
侍女如临大赦,急忙告罪退下。
蔚春燕在病床中挣扎坐起,听到侍女回禀,气得伸手摔了药碗。
怒喝道:“你有没有对世子说清楚我现在已经病成这样了?世子若知道,怎会不来看我?”
一声苍老而又威严的女音,从珠帘后面传来。
“老奴瞧着,姑娘中气十足,不像是有病之症。”
蔚春燕一怔,放眼望去,认出这是老王妃身边得力的葛嬷嬷。
便忙收敛怒容,撑着要起身行礼。
葛嬷嬷掀开珠帘,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姑娘不用如此大礼,老奴只是替王妃来看望姑娘,既然姑娘无事,那老奴便走了。”
蔚春燕急忙叫住,央求着道:“好嬷嬷,方才是我病中失言,还望嬷嬷帮我在王妃娘娘面前美言。”
她小脸苍白,没说两句话就喘个不停,看样子身子确实有些不妥。
葛嬷嬷心下明了,细问了她的日常起居后,也没交待一声,就离开了玉清苑。
蔚春燕好似受了巨大委屈,匍匐在床榻上哭了个天崩地裂。
太傅府。
萧祁琰来府中做客,太子太傅王启文陪同接见。
萧祁琰特意提及皇后托他带给王毓斐的赏赐,王启文忙让人去后院传小姐过来。
谢恩,领赏,一切看似循规蹈矩。
王毓斐看出了萧祁琰眼中的暗示,随后便找了机会,在府中花园内与他相见。
她面露不悦道:“康王殿下,您怎可直接来府上寻我?”
萧祁琰只会心一笑,睨眼道:“倘若我不来,你的心上人保不齐便要被别人抢去了。”
王毓斐知道他说的是萧祁臻,心里微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还请殿下慎言,小女如今寄居在叔父府中,一言一行都唯恐行差踏错,殿下刚才那话若是传扬出去,只怕小女会因此名节尽毁。”
萧祁琰知道她不会很轻易就来投效自己,他早有准备。
“王小姐不远千里从琅琊而来,为的无非就是与我皇族联姻。
入宫当贵妃,或嫁给哪位亲王世子当正妃,对你来说都是不错的选择。”
王毓斐蹙眉不语,眼神里的不满和烟雾,已经快要达到极限。
“我心知小姐心悦祁臻,我也意欲帮小姐促成此事,还望小姐不要一直拒人千里之外。”
他说着,鼻息的呼吸声渐渐逼近,刺得王毓斐脖颈微恙,又是这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她赶忙挪开一步,防备道:“殿下说笑了,婚姻大事当父母之命,如今我父母远在琅琊,那便一切都听凭叔父做主,何来心悦襄世子一说?”
萧祁琰好似不可置信,笑着道:“原来王小姐不喜欢祁臻?看来是小王会错了意,小王还以为总算是帮上了小姐的忙,特来讨赏呢。”
王毓斐狐疑:“殿下做了什么?”
萧祁琰:“小王见小姐日前多方打听祁臻新带回王府后院的女人,以为此女是小姐心头大患,便命人要将她除去,谁料王府守卫森严,竟然没能得逞,只是让她中毒躺上几天而已,真是无用。”
王毓斐警铃大作:“你派人去襄王府中下毒?你怎么敢?”
萧祁琰望着远处来来往往的府中下人,笑着半是玩笑半是威胁着说:“小姐不妨再大点声嚷嚷,若将来东窗事发,大不了便让小王同小姐一起受刑。”
王毓斐气得别过脸去:“此事与我有什么相干!还望殿下莫要随意攀咬。”
萧祁琰又笑着道:“这种事自然还轮不到小姐亲自动手,只是小姐院中人多眼杂,保不齐就有那个心思不纯的,试图讨小姐欢心,背地里与襄王府中的侍婢勾结下毒,却也是有的。”
王毓斐明白了,这是萧祁琰处心积虑给自己下的套。
他这是要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王毓斐气得真恨不得把萧祁琰那张俊美惑人的脸庞,给撕个粉碎!
她干脆连尊称都不用了,横眉怒目直视:“你在威胁我?”
萧祁琰还蛮喜欢她这幅模样,犹如小兽炸毛。
自以为凶狠,而在更强的尊者面前,充其量只是有些可爱罢了。
他拱手对王毓斐恭敬一礼,笑着道:“小王岂敢威胁小姐,只是不忍见小姐终日自苦,顺水推舟罢了。”
王毓斐转过身,不受他的礼。
萧祁琰直起身,微微收敛笑意,说:“若是小姐毫无此心,那小王也是无从下手,事到如今,小姐当真不想与小王合作吗?”
王毓斐此刻心乱如麻。
她起初是有些瞧不起萧祁琰这个出身卑贱的皇子,后来是顾忌这像毒蛇一样的男人,再后来到现在,她对他,便多了一层本能的恐惧。
萧祁琰心机太深沉,却时常能装出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一旦他嗅到了鲜血的气味,便会果断出手,毫不犹豫咬住对手的咽喉。
萧祁琰继续蛊惑:“小姐与我,都是受皇后照拂的人,更应该彼此亲近,小姐岂能怀疑我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