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阜族战事,楼兰夫人,也就是当年的安合长公主,可是主谋之一。
她这些年的奢靡生活,是用当年阜族人的鲜血和眼泪换来的。
姜秋桦这么说她,一点都不冤。
阿吉不敢接话,便笑着转移了话题,说:“皇后娘娘要不先看看这些东西,若是不合眼缘,奴才便命人退回去。”
姜秋桦只扫了一眼,果然是一地金玉满堂,琳琅满目刺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
她重新吃菜,说:“不用退还,都是用民脂民膏换来的,先存在库房里,等皇上需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换钱。”
阿吉心生佩服,看着姜秋桦面前不过摆着四五个菜盘,其中三个还都是素的,但她硬是就能吃出满汉全席的气势,便觉得顺眼很多了。
阿吉指使人进来搬抬的时候,姜秋桦留意到那一丛富贵中,有个十分不起眼的小匣子,暗淡得惹人打眼,便吩咐阿吉将匣子取来给她过目。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没什么金银珠宝,只有一幅看不出来是什么的画。
阿吉见姜秋桦面带疑惑,也凑上来看了看,歪头说:“这好像是画的几个小人,看着像是稚童所做,倒没有听说过楼兰夫人府上有什么童子。”
姜秋桦没说话,只端详那幅画,看画的风格,竟然像是从哪里见过。
晚上,萧祁臻拖着疲惫的身子,像只绵蛇似的躺在床上就不肯动了。
殿内无人,他一个劲的抱怨那些文武大臣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只拿钱不办事的蛀虫。
姜秋桦好笑的替他脱了鞋袜,让他能翻身上床睡得舒服些,笑着道:
“皇上也不需要每天同那些迂腐书生们纠缠,只消挨过这一阵子,等顺利登基之后,就能开设恩科,到时候选拔一些合用的新人,不就轻松了?”
萧祁臻微眯着睁开一只眼睨了睨她,又生无可恋的仰头叹道:“话虽如此,但谈何容易!我现在越发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这甩给我的根本就是个已经蛀空了的烂摊子,我今日查了下国库的账目,发现百姓的税金已经征收到了十二年以后!
但即便是这样,国库里却只剩下不到一万两!一万两!!还要筹备接下来的登基大典!封后大典!”
他随手扯过被子蒙住头,声音从被子里懵懵出来:“我都不想干了!”
姜秋桦听着也是触目惊心。
堂堂大熵王朝的皇宫大内,竟然已经穷成这样了?
这还不如一个藩王府的财富多。
“这些收上来的银子都用在了何处,你都看过吗?”
萧祁臻把蒙在脸上的被子又扯了下来,望着头顶的床幔子,说:“这皇宫里一共养着三百多嫔妃,五千多内宦,一万多名宫女,此外还有带甲金羽卫八千人,不带甲的两千多,这些还都是一小部分。
另外皇宫宫室改造,修建宫外别邺,挖建大运河,逊帝每年春秋两次的围幸猎游,除了除夕元宵端午中秋等大节气,另外一年二十四小节气都要设宴庆贺。
这些银子每日都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两的开销,而这些还不包括各地民工巧匠的征收银子!”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熵王朝之下,放眼望去的所有一切,都是皇帝的私产。
若有征集调令,所有臣民自然要为皇帝所有,不但没有工钱银子,有时候还要自贴路费伙食。
但这种情况只在开国之初,百业待兴的时候发生过。
随着后面国家财富渐渐累积,各项律法也逐渐完善,再有征调民工民兵者,都会相应给予补贴,或直接给钱和田地,或免除兵役,总之不会白白消耗民力。
而这些年国内大兴土木,原来都没有支付过一钱银子给老百姓。
姜秋桦惊讶之余,忙翻身去梳妆台上翻找抽屉匣子。
萧祁臻抬着脑袋,视线随着她的身影流动,好奇的问:“你在找什么?”
然后便见到姜秋桦手里拿着一本烫金的红缎折页本子,展开后递送到萧祁臻的面前。
“这是今日楼兰夫人送给我的贺礼,我全都收进库房里了。我看过了,这些宝贝粗粗估算一下,价值至少在十万两以上,你明日让人拿去变卖了,换得的银钱来筹备典礼,看看能不能挺过去。”
萧祁臻接过一看,上面鎏金大字记载得密密麻麻。
他越看脸越沉,最后愤愤的合上了礼单,扔到一边。
这些朝廷蛀虫!
姜秋桦知道他是在心疼这些民脂民膏,又说道:“襄王府这些年与世无争,并未与朝廷官员有什么密切来往,所得应该只是每年的俸禄银子和赏赐,我回头让人回去查一查,然后报个数字给你。
另外,我昨日收到一张完颜汗的礼单,说是给我的嫁妆,上面都是些人参,牛羊肉,貂绒皮毛等物,虽然比不上楼兰夫人出手阔错,应该也能值些银子,我明日也让人拿去变卖了,换些现银在手里。
我再想法子问完颜汗多要一些,听说他在海岩没有别的子女,就我这个宝贝女儿,还嫁给皇帝,这点嫁妆哪里够?”
萧祁臻又是感动又是自责,道:“我如今难道连老婆都养不起了?要你变卖嫁妆给我撑场面?与其这样,那就干脆张罗什么登基大典了,对外就说一切从简,不折腾这些虚礼了。”
姜秋桦正经摇头:“这说的便是气话了,登基大典是国家体面,除了大熵子民,还有好多别国使臣们都看着呢!
原本熵国内乱更迭,周边许多国家都对我们虎视眈眈,要是连新皇登基都让人家小瞧了,将来还指不定会有什么麻烦。
还是先紧紧眼前,撑过去之后,再慢慢整肃内政,大不了苦几年!”
其实萧祁臻心里也是这样想,只是让姜秋桦跟着受委屈,很有些不忍心。
两人一起又骂了一会逊帝逊后,再依偎着商量了下今后的打算。
姜秋桦忽然想到那张看似出自漾漾的手笔画,忽然问他:“你可知傅文渊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