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秋桦有些急着要将自己的手,从他手掌心挣脱开。
恰好迎面走来一众侍婢,见了萧祁臻,便躬身退避到两旁福礼。
萧祁臻故意停下问她们:“王妃可在梧桐斋?”
领头的侍婢抬头,目光便落在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随即很快别开视线,恭敬答道:“回世子,王妃正在梧桐斋小佛堂为王爷祈福。”
萧祁臻点点头,并未着急离开,又交待说:“跟小厨房传一声,今日王妃要宴请女眷,让他们把席面做得丰盛些,别怠慢了贵客。”
这话一出,即便是那些始终依礼垂着头的侍女们,也禁不住好奇的拿余光打量世子身边的这位小美人。
哪家的千金,能有这样的福气,竟然得世子如此亲眼,看来襄王府不日便有好事相近了。
侍女们走后,姜秋桦总算挣脱开了。
蹙眉埋怨他道:“我何曾说过要留下来用膳,我母亲还等着我回去呢!”
萧祁臻:“你当然要留下来,不然怎么叫那些人心生忌惮?你与我之间的关系越是明朗,他们便越是不敢同你动手,再以你来要挟我。”
他之前就同她说过类似的话,且他在她身边埋伏暗卫,也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姜秋桦心里也是认同的。
萧祁琰和王毓斐动不了萧祁臻,但要动她,那是轻而易举的。
她必须要保护好自己,不给他添乱。
也是……
她也坦然说出了自己的顾虑:“那你也该让我有个准备才是,我头一次觐见王妃,什么礼物都没有预备,岂不是会太失礼了。”
姜秋桦开始焦急的检查自己今日的穿着打扮,是不是能讨长辈喜欢。
到底也是萧祁臻的母亲,这身份在她心头还是份量很重的。
萧祁臻似乎十分享受的观赏她这难得的手足无措,她越是紧张,便说明她心里对自己越是在意。
他爽朗的笑着道:“我听说你要来时,已经都替你准备好了。”
他让战启近前来,吩咐他去书房取一卷佛经遗本过来。
“母妃信佛,自父王病倒,她便更加虔诚礼佛,这本《古兰经》,她派人遍寻京城始终未得,如今由你敬献,想必她定会十分高兴。”
姜秋桦还没来得及惊讶,又听他说:“还有一会你对母亲介绍自己的身份,我也已经想好了,你父家门楣的确不高,于你而言也是拖累,你不妨就用先你外祖家的身份。
母妃一向深居简出,也不常与人来往,父王又病着,短时间内也不会专门着人去调查你,所以你便先说你是姜氏之女,必不会引母妃起疑。”
姜秋桦没想到他会早就蓄谋已久,把一切事情都料理得明明白白,只等自己今日巴巴的主动送上门来。
她不禁回头瞥了眼不远处的战启,心里甚至在怀疑,今日战启提议说来王府这事,是不是也在他筹谋的范围内?
虽说一切都出人意料,但姜秋桦不知怎么的,心里也感到一丝小小的甜蜜。
有这样一个人,对自己全心全意,神魂颠倒,哪里会不叫人感到欣喜呢?
见她动容,萧祁臻又主动乘胜追击。
“我知道你是想换个活法,你这些日子做的事情,我全都看在眼里,也非常欣慰。
你想单凭自己的力量去营救母亲和外祖一家,我相信你必定也能够做到,无非是时日长短的区别,
但是岭南那个地方,瘴气环绕,听说被蚊虫咬伤,就可能影响性命,若是能早一天接你外祖回京,他们也能少受一天罪。”
姜秋桦当然知道长期在岭南生活困顿,她也在计划着要替外祖翻案,接他们回京安养。
她如今自立门户,与蔚家划清界限是第一步。
虽然艰难,但却都是她自己完成的,并没有求助任何人。
她做到了,也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更清晰直观的认识。
虽然这点小小的成就,在他眼里甚至都不值得一提,但九层之台,起于垒土。
她这么一步步脚踏实地的往前走,谁又能说,没有那么一天她就能走到与他并肩的位置呢?
他的语气无比真诚谦下:“我也知道,今日向你求婚,的确有些突然,只是事情找到我面前,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有此打算。
我别无长处,只有这个王室的身份还能勉强唬唬人,若是能够给你外祖一家带些帮助,便是我的用处了。
我满心满眼的,都盼望你能够接受,若能得你为妻,我必三生有幸。”
姜秋桦只感觉自己手足无措,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深夜,她都有些辨不清楚了。
她认识萧祁臻的时间也不短了,还从不知道,他竟然如此的会说情话。
以往即便是两人闺房之中你侬我侬时,都不见他这般会蜜里调油,他这究竟是打哪里学来的。
虽是垂着头不敢抬起,但头顶上两道灼灼的目光,依旧把自己全身上下烤了个火热透亮。
姜秋桦实在退无可退,只得硬着头皮直面他的求婚。
“那你容我考虑一下可好?”
她是个慢性子,之前又受过伤。
她心知这事若换做是她,不知要挨到哪辈子,两人才能修成正果。
不管是母亲和蔚望忠的和离官司,还是外祖被贬斥岭南的冤案,于萧祁臻来说,都只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但她从未想过要去寻求他的帮助,她自重生回来之后,便就决定要用自己的力量来改变现状。
她才刚刚做成了这第一步,就又要如前世般退回后宅,美其名曰为王府贵妇,实则与金丝雀没有什么两样。
说真心话,她也实在有些不甘愿。
“既然是娶妻,当然是为了成就两性之好,总得要你点头应允才是。”
姜秋桦欣喜若狂,正要感谢他的大方,却听他又话头一转,故作坦然道:“那我便给你一顿饭的时间,现在你同我一道去拜见母妃,就在母妃那里用晚膳,然后你便告诉我答案,如何?”
姜秋桦:“……”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赖皮了?
萧祁臻似乎为自己的机智十分满意,炫耀似的冲姜秋桦笑了笑。
姜秋桦又垂下了头。
她实在是有些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