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不曾出过远门,若是白天,她还能凭借太阳位置来判断方向,这深夜,果然是不出两步,便迷失于黑夜之中,心头的害怕越来越浓。
看着大街上陆续收摊的生意人,还有脚步匆匆希望尽快到家的路人,月婵不知自己能去哪,况且这一天都没吃东西,肚子里头自然饿得慌。
如无头苍蝇般,月婵不敢再向别处走,转身往池家的方向返回,那附近好歹白天走过,还记得路,若是去了别处,怕是要走丢了。
池景丞嘱托过姨母后,看到姨母听从地往外走,便安心回到书房继续看书。
姨母走出池家大门,正不知去何处寻人时,门外竟蹲了个丫头,姨母看着那丫头一副孤苦伶仃的样子,心头也有些酸楚,她已经许久没出过池家大门,自然不知外头是什么情况,她也没兴趣知道。
“小丫头,你在这作甚呢?”姨母笑着走过去问道。
“啊?”月婵听到有人朝自己走来,心头对陌生人的警戒顿时升起,“无事,无事,您离我远点儿!”
“……”姨母见月婵蹭地站起身与自己保持距离,也理解她害怕生人的心情,“小丫头,你家在哪?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家?”
“咦?你可以送我回家?”月婵心里顿时期待起来。
“是啊,这二半夜,你独自在外,太危险了。”姨母的长辈姿态令月婵感到无比亲切。
“我家在射阳的小林村。”月婵期待又害怕的语气答道。
“这么遥远,你是怎么过来督察区的?”姨母惊讶,小丫头胆子挺大的。
“白天借村里头的顺路驴车来的……”月婵低声回应道。
“哦,对了,”姨母忽然意识到,自己只顾着散发怜悯之心,还不曾确认这丫头是不是就是少爷所说之人,“你在这督察区,可有认识的人?”
“没有,”月婵抬头看了一眼池家的建筑,“倒是与这池家少爷见过几次。”
“是吗,池少爷是读书人,极少与外人牵扯,”姨母确认找对人后,下意识地为少爷和她之间撇清关系,“这样吧,晚上赶路太不安全,我找个客栈给你先住下,钱我来付,等白天了,你再回家吧。”
“……”月婵莫名得了恩惠,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就这斜对面,你看,这家客栈可以吗?”姨母指着斜对面的建筑,月婵顺着姨母的手指看过去,轻轻点了点头。
“那个……怎么称呼您?日后好还您恩情……”月婵跟着姨母往客栈走,鼓起勇气朝姨母问道。
“你叫我姨母便好,报恩之事就再说吧。”日后还会不会有交集还是个未知呢,姨母心里想道。
“好,谢谢姨母恩情。”月婵道谢道。
姨母将月婵安排到客栈的客房后,给月婵留下两枚银钱便离去了,月婵在这客栈里,也稍稍安心了些。
心安后,这才忽然想起方才,池少爷跟自己说的话。
“你给我当妾,我即刻放了他。”
当面听到这话时,月婵又羞又恼,此时回想,月婵的脸顿时被气得通红,“简直下流!”
姨母朝少爷汇报情况后便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了,池景丞的思绪却因此被拉扯到月婵身上。
“还不知那丫头的姓氏名讳呢……”池景丞自言自语道,手中的书也失去了乐趣。
想到这,池景丞朝关押路堑的柴房走去,推开柴房门时,路堑还没入睡,正在草堆上坐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怎么,深夜前来,不会是想来虐待我吧?”路堑看到池景丞前来,也不害怕,甚至朝他打趣。
“呵呵,”池景丞懒得理他,他来这,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那丫头叫什么名字。”
“嗯?”路堑不明所以,“你问这作甚?”
“怎么,”池景丞早已知道路堑不会配合自己,“想脱身,就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哦,你是指……”
“后山那丫头。”
“哦,”路堑不想回答,但脱身的诱惑让他决定走一步算一步,“月婵,林月婵。”
“月婵……”池景丞自言自语般念叨了一句。
“那可是我的女人,你不要胡思乱想。”路堑见池景丞似乎在惦记月婵,心头一阵不爽,出言提醒道。
“你的女人?你不看看你自己的处境。”池景丞打击着路堑的自尊心,并感到十分爽快,脸上扬起一阵不苟笑意。
“粮食已尽数归还,你还想怎么样。”路堑被伤了自尊,内心的怒火渐渐燃烧。
“耍我之事,我还没计较清楚呢。”池景丞继续践踏路堑的自尊。
“那不过是权宜之计,若你觉得被耍,我向你道歉。”路堑已被困在这拆房多日,对脱身有着强烈渴望。
“道歉?我不需要。”池景丞意味深长地看着路堑。
“那你要什么,我能力范围,定给你取回来。”路堑问道。
“哦?”池景丞见话题到此,顺势说道,“把月婵让给我当妾,我即刻放了你。”
“……”路堑的愤怒顿时熊熊燃烧,眼神也立刻变得恶狠狠,“不要妄想,月婵是我的女人!”
“你且慢慢考虑,明日,我再来探望你。”池景丞不搭理路堑的愤怒,留下话音,便离开了柴房。
一旁不曾出声的路大山,看着路堑被气得用拳头一记记狠狠锤在墙上,墙灰也随着拳头的落下而掉落。
“堑儿。”路大山冷静地开口。
“爹……”路堑听到爹开口,心头稍稍平静下来一点。
“来日方长,先脱身,再说别的。”路大山没有直接让路堑答应池景丞开的条件,但话中的意思,也是劝他答应。
“不可能!靠女人脱身!我还是个男人?”路堑朝父亲咆哮道。
“你自身难保之时,又如何保护自己的女人?”路大山的话,从深处挫败了路堑的自尊。
路大山不再言语,继续倒下睡觉,路堑则望着拆房的纸窗户发呆,直到窗户透进来白天的光亮,路堑就这么思考了一整晚。
他心里,也想明白了,有些难受,但他也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