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
突然，她身上仿若瞬间被冬日凌冽的寒风入侵，整个人都有些站立不住，朝后晃了晃。
青岚察觉，忙过来搀扶。
不安的问：“姐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娇努力定了定神，挥手摇头：“我无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青岚忙问是什么。
沈娇：“倘若，邵阮阮的上一世，是死在我手中的呢？”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而且概率极大。
上一世她作为大长公主，皇帝的姑姑，镇国基石。
面对邵阮阮的妖艳魅惑，手段狠毒。
她是怎么都不会允许这么一个女人，长期留在皇帝身边的。
一定后来她对邵阮阮越来越不满，又或者邵阮阮后来做了什么事，让她非杀了她不可。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全都串起来了。
一定是我先杀了她，她死后重生，然后回来找我报仇！”
青岚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默默扶着她，试图宽慰她。
沈娇重新站好，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是这样的结果，我也认了。只是可惜了你们，就这样白白随我陪葬。”
青岚再也忍不住，单膝跪下含泪道：“姐姐千万不要自责，就算事实真是如此，您也一定是为了天下大义才下令诛杀她的。
而她是挟私报复，置朝堂大义于不顾，两者怎可混为一谈？
再说，我们十八护卫与您生死相随，早就准备好随时为您付出生命。
当初为奸人所害，是我们的命，怎可怪到您头上来？”
沈娇也忍不住再度流下了眼泪。
她轻抚青岚的脸颊，含泪笑道：“只可惜，苦了你们了。”
青岚：“这辈子能有幸跟着姐姐，是幸运，不是苦难。
若有机会，下辈子青岚也要誓死追随！”
沈娇含泪点头：“好。。”
太液池。
沈娇临湖而立，任凭子夜的凉风徐徐拂过自己的脸颊。
青岚则躬身在前面布置烛火祭台。
因来得仓促，又要掩人耳目，只准备了些简单的供品和纸烛。
布置好之后，青岚将点燃的祭香交到沈娇手中。
沈娇双手接过，便郑重跪地，准备叩首。
青岚忙伸手阻拦：“姐姐不可！您这样，她们泉下有知，如何敢当？”
沈娇目光坚定：“十八护卫随同我征战多年，名义上是主仆，实际却情同姐妹。
她们是为我而死，受我这一拜，又有何不可，你不必阻拦。”
青岚只得含泪放手，陪跪在沈娇身侧，向往日的袍泽们，一一叩首。
礼毕，两人收拾好后，天色都有些蒙蒙亮了。
“折腾了一整夜，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这几日都不必太辛苦。”
青岚点头，正要告辞，却见丛影之后好像匆匆过来一人，忙拉着沈娇躲避到一颗大树底下暗中观察。
只见一个身形婀娜的少女，状似鬼鬼祟祟的，行到太液池边，匆忙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
青岚小声道：“她也带了烛火纸钱，难不成是同我们一样，过来偷偷祭拜亲友的？”
沈娇点头：“宫中严禁私自祭拜，但怀念亲故是人之常情，父皇还在位的时候，待下一向宽仁，便是知道有宫人偷偷祭拜，也不会下旨惩处，久而久之，这处便成了他们追思亡故之所。”
青岚再定睛过去细看：“这个宫女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不像是那种寂寂无名的。”
听她这么一说，沈娇也起了疑，放眼过去。
“竟然是她。”
“谁？”
“这人是贤妃身边的大宫女，具体叫什么名字，我还没打听过。
走，看看去！”
两人同时足尖点地，往前一跃，便轻巧落在碧桃身后的灌木丛中。
正在落寞整理纸钱的碧桃，只感觉到身后一阵阴风吹来，吓得整个人缩了缩。
她警觉的左右望望，确定除了自己之外，再没旁人。
便朝湖面跪下，双手合十，含泪拜祭。
“我知道你一向都争强好胜，不肯屈居人后。
你我姐妹一场，我从来都未曾对你起过歹念，反而时常劝说，让你谨慎行事，
你却只当我要与你争长斗短，偏是不肯听从……
哎，如今看到你这样，我也是心生寂寥……”
沈娇静静的听着，起初只以为是个普通宫女在偷偷祭拜自己的姐妹。
正要同青岚悄悄离开，却又听到她接下来说了一句：
“只盼你来世能投胎到好人家，不要再为了些许好处，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能够顾。
这宫中就是吃人的地方，贤妃娘娘固然是不可靠，可贵妃娘娘也不见得会护你，否则你便不会白白枉死了……”
她说着说着，便自怜自照，捂着脸哭了起来。
沈娇与青岚对了个眼神之后，从容而出。
“你方才说，贤妃宫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碧桃突闻身后有说话声，被吓得几乎叫了出来。
赶紧回头去看，只见在月光之下，赫然站着一个负手而立的纤纤少女，衣带翩飞，完全看不清脸。
她只以为是……
“鬼啊！”
青岚蒙着面，从另一侧灌木丛中一跃而出，出手十分利索的捂住碧桃的嘴，并反手将她擒拿在地。
沈娇慢慢踱步过去，凑近让她细看。
“你看我，像鬼吗？”
碧桃已经被吓得哭出了声，先是不敢去看，然后壮着胆子，这才辨认出来居然是沈娇。
“你，你……”
她突然又被吓得毛骨悚然。
此时此刻看到沈娇，可不比撞到鬼，要好多少。
“奴婢什么都没有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她慌忙掩饰着，可沈娇哪里是能给她糊弄过去的。
她莞尔一笑，状似无意的看了看越渐蒙亮的天色。
“你不想说实话也可以，我便把你送交给贵妃来处置，我想她一定比我更感兴趣，贤妃宫中究竟发生的事。”
碧桃此刻，想投河的心都有了。
她干脆跪了下来，朝沈娇不住的磕头道：“沈小姐，奴婢与您无冤无仇，求您高抬贵手，放奴婢一马吧！
奴婢倘若说了，翠微便是下场，奴婢……奴婢真的还不想死啊！”
青岚揪着她的后脖颈，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刚刚自己也说了，贤妃和贵妃都是不可靠，怎么你以为自己知道了这么多，还能有好结果吗？”